地止住咳嗽。
嬤嬤扶著候夫人靠在床頭,還往她腰後塞了兩個抱枕。候夫人就著丫頭的手又喝了兩口茶,感覺好一些了,這才將目光移向何田。
“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怨候爺,都怪我們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候夫人用手捂住臉,仿佛羞愧難當,“當年的事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一時糊塗,你也不至於流落在外多年。”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大概是候夫人這一生中唯一一次對那件事表達悔意。
何田不出聲,默默地聽著。
“錯全在我,可你妹妹是無辜的啊。”候夫人話鋒一轉,一邊拭淚一邊緩緩說道,“她從小被我養得嬌憨,不知人心險惡。如今她落難,你是她嫡親的兄長,替我把她帶回來。就算這輩子不嫁人,也不能被那樣的人家給糟蹋了。”
何田不想攬這樣的麻煩事。陳寶珠有現在的下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況且以陳寶珠的品性,即使他去了,她也隻會怪他為什麼不早點出現,為什麼不趕在她嫁人之前?
何田:“我跟她沒有兄妹緣份。”
候夫人急了,忙道:“如今候爺沒了,候府的一切都是你的,隻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把寶珠帶回來,再分些產業給她。我要你發誓,以後會一輩子照顧寶珠,讓她無憂無慮。”
候夫人的眼神裏充滿了殷切盼望,她以為沒人能抵擋住這份榮華富貴,偏偏何田就是不在乎。
“候府的東西你愛給誰就給誰,反正我不稀罕,如今我姓何。”何田說完轉身就走了,走得毫不留戀。
候夫人氣得當場吐了一口血,下人頓時忙亂起來,也顧不上去攔著何田。
候夫人吐完血就暈了,生機越發微弱,沒幾日就去了。
候府如今連一個主子都沒有,新升上來的管家隻好厚著臉皮,去請何田回來主持喪事。
到底是親娘,何田應了下來,同時派人去通知陳寶珠回來奔喪。
陳寶珠一路哭著進京,回到娘家後,聽說陳承誌已經進了監牢,頓時拍手叫好。
她擦幹淨眼淚,一想到嫡親的兄長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立刻就覺得自己將來的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陳寶珠厭惡地看了一眼陪她回來奔喪的丈夫,然後私底下找到何田,先是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大哥,接著理直氣壯地說道:“大哥,我要跟他和離。”
“怎麼,他待你不好?”何田抱著看戲的心態問道。
陳寶珠滿臉嫌棄:“那樣的小門小戶哪裏配得上我。等我和離了,你再給我挑個好的。大哥,隻要有你在,別人家不敢嫌棄我的。”
她想借何田的勢狐假虎威,也得看何田願不願意。何田揮揮手:“我現在忙得很,以後再說。”
陳寶珠隻當他答應了,滿意地離開,接著又去候夫人的靈堂前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忙碌了好些天,總算忙完了候夫人的喪事,何田累得都瘦了兩斤,正打算回自己家好好休養兩天,陳寶珠又鬧著要何田給她撐腰,幫她和離。
何田不耐煩道:“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不用來問我。”
陳寶珠瞪大眼睛:“娘屍骨未寒,你就不管我了?”
“我不是你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仆人。以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隻有陳承誌才是你的大哥嗎?”何田冷笑,“他如今進了監牢,怎麼也不見你前去探望?”
陳寶珠氣得臉色漲紅,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何田不理她,徑自回了自己家。
陳寶珠跳著腳罵了何田一通,然後決定留下來不走了。反正娘家沒人,候府的一切都該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