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那江雲馳一把子好力氣,一個人頂三個。”
哪有投訴自己老爹的,這丫頭!
“我不管,你們這就是舊時代的欺壓,跟地主有啥區別?”
“噓,聲音小點兒,腦袋還要不要了,咋就提到地主了……”
就算走遠了,也還能聽到他們父女的爭執聲,孟青禾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瞪向江雲馳。
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江雲馳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你這人就是脾氣太好了,咋別人說啥就做啥呢?一個人幹那麼多活,不累嗎?又不是鐵打的人。”
氣氛沉默片刻後,江雲馳抬起頭,看向孟青禾,勾了勾唇角:“謝謝。”
這句低沉又真誠的“謝謝”成功軟了孟青禾的心,澆滅了一半那熊熊燃燒的怒火。
但她還是有些生氣地提醒道:“江大哥,你要是以後還是這麼的逆來順受,以後受的欺負和委屈不會比今天少,別人都當你是軟柿子,誰都可以來捏兩把。”
“說句難聽的,就算你幫村裏做了最苦最累的活,他們也不會感謝你,也不會對你臭老九的身份有什麼改觀,反而會習慣這種相處模式,然後心安理得地把這種活牢牢地壓在你的身上。”
兩人對視著,江雲馳眼睫輕顫,緩緩捏緊了拳頭,隻覺得臉上的那層遮羞布被人狠狠撕開,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想要怒吼反駁,可是卻怎麼都張不開嘴。
隻能聽著孟青禾繼續往下說:“江雲馳,我不知道你在這一切糟糕的事情發生之前是什麼樣的人,過著什麼樣子的生活。”
“但是我想告訴你,不要忘了最真實的自己,不要丟失那股韌性,不然的話,你保護不了你自己,也保護不了你愛的人。”
“現在一切磨難都是破繭成蝶的必經之路,你會回到那片藍天的,你也不用慣著那些人,人生來平等不是嗎?”
孟青禾看著江雲馳,盡量用比較委婉的話語來暗示他以後身份會平反的事情,她向家裏人側麵打聽過,江家當時被下放的原因。
知道了江家隻是被牽連進了一樁貪汙罪,甚至連證據都沒有,這說明了他有很大的幾率會被平反。
而且書中也提過一嘴,說是公社下的臭老九都搖身一變,成了高攀不起的城裏大人物,而公社下麵的村子就那麼幾個,這其中肯定會有江雲馳。
所以孟青禾才敢每次都用這麼肯定的語氣來安慰江雲馳,餘光瞥到他緊緊握住的拳頭,心中一顫。
想到被下放的人日子都不會好過到哪裏去,江雲馳的父母還因此去世了,孟青禾這心裏便不是滋味,下意識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雲馳被她的觸碰驚了一下,也從過往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垂眸看向那雙緊貼著他脈搏的白皙小手,觸♪感微涼,卻向他傳遞著源源不斷的溫暖。
他的眼神緩緩變得堅定,此刻看著她擔憂的目光,心中像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正不斷將裏麵的一些早就發爛發臭的淤泥挖出來,騰幹淨後,再放進這世間最美好最香軟的寶藏。
孟青禾不知道江雲馳的想法,她還在想方設法安慰他,唇邊勾起一抹明媚的微笑,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做了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就算一切都失去了,但是靠著自己的雙手,也一樣能拿回來,你看我,我之前十八年都在城裏的小洋房住著,吃穿都是最好的,我真的把自己當小公主來看待的,什麼苦都沒吃過。”
“可是誰知道老天給我開了個玩笑,讓我一夕之間就回到了原點,所以我之前是真的不會幹農活,也不會拔花生,不是故意拖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