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幾天他還聽到黃秀英讓孟保軍過段時間給城裏的孟學仁送錢去,怎麼現在就說沒錢了呢?
“爸?媽?”孟保國極其失望地看著自己孝順了幾十年的父母,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絕望湧上心頭,一時間這個四五十歲的大男人變得格外頹廢,挺直的腰身也垮了下來。
就好像是自己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條突然被硬生生毀滅了,而他卻不能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滋味恐怕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知道。
“仲春,我們走,去醫院看病,爸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會治好你的腿的。”孟保國不再對黃秀英他們抱有期待,仰頭用粗糙的大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就想帶孟仲春離開。
院門口剛撥開圍觀人群走進院子的孟青禾就聽見了這話,腳步隨之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她對這個便宜爸爸的看法。
在她看來,孟保國對他的老婆和孩子是抱有愛意的,但是在他心裏,孟家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對象,這一點至死都不會改變。
別看孟保國現在好像是對黃秀英他們死心了,但是隻要後者軟下`身段,說兩句好聽話,前者絕對毫不猶豫地轉身回頭,繼續給他們當牛做馬。
想到這兒,孟青禾抿了抿唇,而她絕對不會讓大家稍有起色的生活重新回到過去。
“青禾,你回來了?”張文華走上前迎了過去。
“是啊,還有我媽和大夫。”孟青禾話音剛落,林愛雲和大夫就小跑著進了院子。
“哎喲,我早就說過了,我看不了這腿,抓緊時間送到縣城醫院去吧,不,最好是送到省城醫院,那裏的醫生說不定能有法子給他治好。”氣喘籲籲的大夫提著個小藥箱,雙手撐著膝蓋喘個不停。
別人都還沒有反應呢,黃秀英就最先嚷嚷開了:“省城醫院?車費都要幾塊錢,還不如不去,貼幾張草藥膏不就行了嗎?”
“你這個老太太哪兒來的?不是咱南溝村的人吧?不會看病就別亂說話。”大夫這會兒緩過來了,站直身子翻了個白眼。
“你……”黃秀英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孟青禾給打斷了:“奶奶,我聽外婆說,你想接我們回去?咱快走吧,但是得先帶大哥去醫院,大夫可說了耽誤不得。”
孟青禾一張粉白的小臉滿是擔憂和傷心,時不時還掉兩顆金豆子。
“誰說要接你回去了,沒把兒的東西,接你回去幹什麼?你當初跟你娘走了,就別再想回我們老孟家。”黃秀英大手一揮,冷哼道。
聽著這重男輕女的虎狼之詞,孟青禾隻覺得惡心,差點就把中午吃的飯給吐出來了,她強忍不適哭訴道:“爺爺奶奶,無論怎樣我都行,可你們不能不管大哥啊。”
“他都是為了給家裏賺錢才出去給人修房子的啊,現在在回來的路上出了意外成了這樣,你們快去把他送到省城醫院看看醫生啊,他的戶口都在孟家上麵,你們不管,大哥是可以去警察局告你們的。”
黃秀英和孟振業對視一眼:“你們之前不是說成年了,就獨立戶口嗎?仲春這戶口早就不應該在我們這上麵了,咱現在就去找村長給分了。”
“你們怎麼能這樣?絕對不能分啊,分了大哥可咋辦?”孟青禾一屁股坐在地上,學著黃秀英以前撒潑的手段,一把抱住她的大腿,拉著她不讓走。
“你給老娘滾開,這戶口今天分定了,保軍,娟子,快把這死丫頭給我分開,我們現在就回去找村子。”黃秀英踢了幾腳孟青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腳都能被她給躲開,踢不到身上去。
這一來一回間,黃秀英惱火極了,幸好有彭娟上手把孟青禾給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