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工務段過的除夕。好像是我八九歲的那年,還聽說有火車壓死一個流浪漢,他的衣褲帽子就扔在工務段圍牆外麵的垃圾堆。”她撐著下巴,看向陳準:“那一晚我是在恐懼中度過的,所以記憶猶新。”
“你不傻大膽麼?”
“那才多小,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死亡,怎麼能不怕。”
“現在呢?”陳準問。
“好一些了。”
兩人隻是隨便聊聊,又覺得在喜慶的日子裏聊這個話題不吉利,便說起別的。
陳準捏了捏她搭在胳膊下的小手指:“我初三回基地值班,你去不去?”
“值幾天?”
“大概兩天。”
許歲回握住他的手:“好啊,你哪天走?”
“明天吧。”
“那我初三自己回去。”
兩人想到什麼就聊什麼,在陽台待了有一刻鍾。
許家的年夜飯比較早,接近零點還有一頓餃子。
現在桌上已經擺著七道菜,郝婉青在廚房等最後一道金湯佛跳牆。
沒多久,許歲和陳準帶著一身冷空氣回到客廳,郝婉青也端著瓷碗出來。
飯桌上有紅白兩種酒,許歲倒了半杯白酒,陳準喝紅酒。
年夜飯過半,兩人都微醺。
飯後也不過七點鍾,外麵這才接連不斷響起炮竹聲,別人家的晚飯才開始。
電視裏,主持人正在對一些表演人員進行采訪,為即將開始的春節聯歡晚會做預熱。
兩人坐在沙發上,不知為何忽然對視一眼,放在身側的手互相捏了捏。
許歲抿抿唇,轉頭看向另一邊:“媽,晚上三友吃的有點多,我去溜溜它。”
三友正趴在郝婉青腿上睡覺,好像能聽懂似的,忽然支愣起腦袋,眼睛瞪溜圓。
半刻,郝婉青目光瞥過來:“你自己去?”
陳準低頭扯兩下耳朵,插話說:“我晚上也吃多了,跟著出去消化一下。”
郝婉青早已看穿這些小把戲,極輕地哼了聲,視線又轉向電視機,“要去就去,大冷的天,別帶三友跟你們遭罪。”
“真是去……遛狗……”她聲音小下去,多少有點心虛。
“你媽是老,不是傻。”郝婉青說。
許歲收聲,不敢再多言,和陳準兩人悄然起身。
她去櫃子裏取了件長及腳踝的羽絨服,陳準則溜回許康房裏拿了個什麼東西。
防盜門一關,陳準立即來拉許歲的手。
陳舊樓道並沒因為新年的到來變整潔,許歲跺腳,頭頂的黃燈泡應聲亮起:“我們是去放煙花嗎?”
陳準一笑:“眼睛倒挺管用的。”
“早上搬東西,我在後備箱裏看到了 。”
“假裝不知情能怎樣?做做驚喜的樣子也好。”
許歲揚頭:“要不重來吧。”
陳準手臂圈緊她的脖子,故意勒緊幾分:“算了,沒情調。”
他們走出單元門,先去後備箱裏拿煙花,商量了下,打算去小區中心的活動場地那邊放。途中經過2號樓,又進去買了兩支雪糕,這次沒那麼幸運買到奶提子口味,許歲手裏拿著根“火炬”。
這個時間在外麵玩的隻有小孩子,他們把拆開的鞭炮插在積雪裏,點燃後就跑遠。
兩秒後鞭炮炸開,火星四射,劈啪亂響。
許歲說:“我們以前好像也玩這個。”
陳準點頭:“小孩都喜歡。”
有個男孩看見陳準手裏抱著個巨大的煙花筒,他興奮地跳起來,壓著嗓子卻又很大聲音地呼喚小夥伴:“快過來啊,這裏有人放煙花。”
頃刻間,五六個小孩齊齊衝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