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盯著溫鯉看了半晌,然後伸手到她麵前,語調平平地說:“你掉了東西。”
他的手指長而清瘦,此刻握成拳,撿到的東西藏在手心裏,外人看不見到底是什麼。
葉清時挑了下眉,故意說:“什麼東西這麼寶貝,還要麻煩陳先生特意還回來?”
雨太大,連空氣都是溼潤的,溫鯉覺得呼吸凝滯,她清了下喉嚨,勉強解釋:“是一支……”
話沒說完,陳鶴征打斷她,“你是他手裏的木偶嗎?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向他報備解釋?”
不加掩飾的嘲諷,溫鯉驟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過去。
氣氛有些僵持,葉清時雖然不清楚溫鯉和陳鶴征是什麼關係,但是,他非常不喜歡兩人之間那種糾纏不清的感覺。
於是,葉清時也伸手過去,淺笑著說:“鯉鯉膽子小,陳先生又名聲在外,大概是把她嚇住了,東西遞到眼前都不敢接。不如先給我吧,我替她收下,也替她道聲謝。”
“我聽說葉先生是颶風衛視首屈一指的主持人,語言精妙,風格銳利,獨樹一幟,鏡頭下控場播報還不夠過癮,”陳鶴征避開葉清時的手,語氣冷淡,“生活裏也要處處替人發言嗎?知不知道什麼叫物歸原主?”
陳鶴征絲毫不顧及情麵,隻差直說一句——要你吃飽了撐的多管閑事!
葉清時鮮少碰見這麼掃他麵子的,直接被氣笑了。
這一笑,不但沒緩解,反而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溫鯉周身緊繃,陳鶴征毫不掩飾滿身的攻擊性,讓她十分無措,隻想逃開和躲避。
陳鶴征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目光愈發深厲,逼問著:“怎麼,我經手的東西,你連接都不敢接,還要讓別人代勞?”
陳鶴征身後跟著幾名工作人員,各個目不斜視,麵無表情,實際上都快讓八卦和好奇給淹死了,暗自揣測這小姑娘什麼來路,能讓陳鶴征拋下一群人,疾步走過來,隻為幫她撿東西,之後還這樣不依不饒。
氣氛僵在這裏,溫鯉別無選擇,她沉默著伸出手,指尖先是碰到陳鶴征手上凸起的關節,觸♪感冰冷,似某種玉石。
這個人好像連骨骼都是冷的,溫鯉恍惚地想,凜冽如霜雪,沒有半分煙火氣。
她一麵胡思亂想,一麵掌心朝上,攤放在陳鶴征眼前,等待著他將撿來的東西還給她。
陳鶴征的手,手指很長,偏骨感,骨節精巧,幾乎能將溫鯉的手完全包住,他動了動,有什麼東西自指間露出來,在雨中暗淡的天光下發著亮。
一支打火機。
看上去造價不菲。
葉清時不由半眯起眼睛——
打火機?
溫鯉掉的東西是一支打火機??
看到那支打火機,溫鯉的睫毛似被風吹亂了,不安地顫了顫,輕顫過後,她卻沒做聲。
陳鶴征的目光一直落在溫鯉身上,不移不動,似乎要將她神情裏的每一分變化都看個分明,也看個透徹。
周遭一片靜默,隻有雨聲淩亂響著。
陳鶴征撥弄了一下打火機的蓋子,金屬卡扣發出清脆聲響,接著,他指尖一鬆,打火機寸寸落下,似一顆星,帶著銀亮的光澤,落進溫鯉掌心。
溫鯉下意識地蜷起手指,握住,收緊,打火機的邊角硌疼了她的手指,指尖顏色蒼白,有種單薄的無助感,
“完璧歸趙,”陳鶴征淡淡的,“溫小姐作為失主,是不是該向我道一聲謝?”⌒思⌒兔⌒網⌒
“完璧”是真的,是否“歸趙”,當事人心裏最明白。
溫鯉閉了閉眼睛,握著打火機的手收回到身側。她壓抑住心底泛濫的情緒,輕聲說:“多謝陳……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