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鶴征動作一僵
緊接著,相距不過三步遠的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怎麼在這兒?”
“你還別病著,別喝涼的東西。”
鄭嘉珣從果盤裏拿了顆蘋果,邊啃邊興致勃勃地看熱鬧,看到這一幕時險些笑出聲來。
嗬,都分手好幾年了,同步模式還沒關閉呢。
窗外,風聲很急,雲層壓得低,看樣子是在醞釀一場大雨。
室內,兩人的話音一同落地,氣氛不由地靜了兩秒,之後,又變得微妙起來。
直視著溫鯉的眼睛,陳鶴征伸手端起了那杯水。
冰塊晶瑩剔透,在杯底碰撞,響聲輕微。他故意放慢動作,緩緩將杯子送到唇邊,喉結滑動,吞咽,一杯水被他悉數喝盡。
進行這一串動作的過程中,陳鶴征的視線始終定在溫鯉身上,他盯住她,眼神又凶又烈,黑色的瞳仁深處似有灼灼火焰。
她不要他做什麼,他偏要去做。
明擺著的置氣、較勁,針鋒相對。
鄭嘉珣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好笑地想,姓溫的小姑娘真是個有本事的。
就陳鶴征那爛性格,眼高於頂,別人上趕著求他,他都未必把人放在眼裏,更別說這樣明晃晃地較勁。
那杯水喝得太急,陳鶴征嗆了一下,他用手背抹了抹溼潤的唇,再度問溫鯉:“你怎麼在這兒?誰準你進來的?”
語氣很衝,讓溫鯉覺得尷尬,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鄭嘉珣上前一步。
“你不是病了嗎?”鄭嘉珣一手拿著蘋果,另一隻手的掌心貼著溫鯉的背,輕輕的,將溫鯉往陳鶴征麵前推了推,笑著說,“我來給你送藥啊!特效藥,藥到病除,百病全消!”
順著鄭嘉珣的力道,溫鯉向前邁了一步。
她想離他近一點,也願意離他近一些。
餘下的事,是兩個人的私事,鄭嘉珣不方便繼續參與,她啃著蘋果往玄關處走,臨出門前又想起什麼,回身叫了聲溫鯉的名字。
溫鯉像是沒聽見,又像是舍不得移開落在陳鶴征身上的視線,並沒回頭。
鄭嘉珣翻了個白眼,揚聲說了句:“燙燙脖子上那個寵物項圈,是我跟陳鶴征借的,暫用一下,已經還回去了。姐是清白的,從沒想過跟你搶男人!”
說到這,鄭嘉珣音量轉低,嘀咕:“還是性格這麼爛的男人,就你拿他當寶,誰稀罕!”
和鄭嘉珣一道離開的,還有童姨,外人都走了,偌大的房子裏,隻剩溫鯉和陳鶴征。
外頭陰得愈發厲害,風聲呼嘯,室內則是一片壓抑的靜。
溫鯉離陳鶴征很近,她看著他,一時間腦袋有點兒發空,完全想不起來該說什麼。
被她這樣看著,陳鶴征覺得心跳在變快,不受控製似的。他怕她發現,隻能故意皺眉,繞開幾步,走到沙發前坐下。
溫鯉站在原地,看見他低頭咳了一陣,好半天才停下。
她的心跳隨著那陣咳聲不自覺地發緊,忍不住出聲詢問:“你是不是發燒了?”
陳鶴征不答。
他開了電視,卻沒有開聲音,無聲地播放不知名的老電影。
屏幕光亮讓客廳時明時,好像浸泡在某種水汽裏,讓一切都溼潤起來。
呼吸、心跳、試探著暗自瞥向對方的眼神,統統都氤氳著霧氣。
有種藕斷絲連的曖昧感。
溫鯉不介意他的冷淡,或者說,早就料到他的冷淡,又問:“吃午飯了嗎?生病的時候不能挨餓。”
聲音安靜而溫柔,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關切,字裏行間,藏都藏不住。
心意這東西,給了誰,又擱在誰身上,一眼就能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