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沉冤已久的人沒有了可以為他們伸張正義的救星, 我豈不是……”他沒有道出後續之言, 在座也都能猜到,無非就是愧對祖先,愧對麵打師。

惠比壽理解地頷首:“我們可以為此獻上餘生。”

建禦雷神的神情肅穆地抬起靈刀,從老人的頭頂上揮下一刀,這回惠比壽沒有阻止他。靈刀在接觸到老人頭頂時突然虛化,像是投射的光影一般沒有對任何事物造成傷害,而老人此時閉著眼思考著顯著的情況,他被迎麵揮下一刀除了覺得風聲有點異常外並沒有感知到其他。

“唔,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了,膽識過人,又頗為博學,沒人比你更合適當守墓人了吧……唔……可是你和你的同伴毀壞了麵打師大人的墓穴,太可惜了,這樣的人我無法將這裏交托給你,唔……”

老人摸著下巴甚是苦惱,不時地沉吟幾聲,他既想馬上為守墓人的使命找到繼承人,又因為建禦雷神剛才毀壞了麵打師的墓穴而認為他們不會好好看顧祠堂,正當他內心十分惋惜地要拒絕的時候,他背後出現了一名年約四十的女性,她將手輕輕搭在老人的背上安撫著他。

女人溫柔地注視著老人說道:“你就放心吧,親愛的。這兩位雖然看上去有些可怕,但非常皎潔哦。”

老人抬頭看著她,神情有些恍惚,他的手微微顫唞著,他已經看不清女人的樣貌了,但是這道聲音他永遠不會忘記,他不自覺地張開嘴唇舌抖動著,難以吐出心底最想說的那句話,到最後隻能重複了女人口中的“皎潔”二字。

“皎,皎潔……?”

穿著幾十年前學校運動服的少女也來到老人身邊,她伸出雙手,托著老人蒼老幹枯的大手,“是哦,他們兩個進來這裏後,屋子裏突然就明亮了起來。別待在這個黑暗的地方了。”

老人的另一隻手被年紀更小的女孩抱住,她和少女對視一眼,兩人往同一方向拉了老人一把,“一起過來這邊吧!爸爸!”

像是被女孩們拉入了幻境,老人眼前的事物飛快變化著,等他回過神來卻猛地發現自己的視力恢複了正常,而眼前也不再是那間散發著腐朽氣息的木屋,而是一棟二層木製民居。門口的牆壁上掛著款式老舊卻嶄新的電閘、晾在庭院裏的衣服還帶著清香的洗衣粉味,攀爬在竹架上的牽牛花開得燦爛、用廢棄臉盆做的花盆隨著植物的生長有爆盆的危險、種在院子裏的觀賞植物被用心修剪過、斜靠在緣側上的棒球棍上還有掉漆的斑駁痕跡……以及,從開著的房門朝內看去,一眼就能看到的玄關。

老人,不,黑色寸板發型的中年

男人震驚地問道:“這,這是我們的家?這房子不是早就被拆除了嗎?”

那是他人生中最恐怖的噩夢,他努力到了中年終於還清了建房的貸款,和妻子女兒們過著溫馨快樂的日子。而人禍降臨,因為地產開發商的違規操作他失去了一切。在那些資本家眼中,普通人一生的幸福不如高樓大廈帶來的經濟收益,不管是否會讓人流離失所,失去半輩子努力的成果,甚至是失去所有的家人,他們隻會高高在上地嘲笑著普通人的平庸。

失去了所有的他放棄了外界的生活,他回到了小島,拿著開發商當時侮辱地丟在他身上的那筆錢找到了麵打師。他手中攥緊著那筆沾染了泥汙的錢跪在麵打師麵前,請求他為自己報仇雪恨。這就是他願意回到村子裏,接回守墓人職責的原因。

而現在他眼前如夢似幻的景色,正是承載著他人生中所有美好記憶的,完美的家。

看到他終於出現在這裏,女人不禁流下眼淚:“是,我和女兒們一直在這裏等著你,親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