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很近的兩個人光下的臉都非常惹眼。
蔣書律身上那種遙遠的疏離散去,聲音都帶上了似有若無的親昵。
唐約心想:雖然有點雷人,但隊長看起來真的很像那種勾引人的妖精。
明明可以甩開我的手的。
他力氣明明很大。
唐約半天沒有反應,蔣書律看不見,觀眾卻覺得唐約此刻的眼神還有點委屈。
像是蔣書律欺負他一樣。
「偶像劇都沒這樣的吧?」
「他倆做起來為什麼不尷尬?」
唐約鬆開了手,轉身去找唐眠。
蔣書律心情很好地跟了過去,唐約:“不要跟過來。”
蔣書律:“怕你又跑了。”
唐約:“這裏那麼多人,我怎麼跑?”
蔣書律:“當初也那麼多人,你說走就走了。”
這句話蔣書律藏了很多年,他到現在還記得和唐約吃的最後一頓飯,對方說回趟老家。
作為宿舍的別墅東西都收拾好了,柳汐潮要搬到新公寓,姚黎心飛國外。
蔣書律晚上就走,機票都訂好了。
唐約說回老家一趟。
大家都沒問,畢竟唐約的身世複雜,是個沒被認證的私生子。
蔣書律當時問他還回來嗎。
資料上顯示唐約的母親是外國人,說的老家不過是當年收養他一陣的老人的家。
老人家也去世了,留給唐約一套小房子。
唐約說會住幾天。
姚黎心說那要經常聯係啊。
柳汐潮說回來了找他一起住也可以。
唐約說好的。
然後一走了之,杳無音訊,蔣書律根本查不到,好像這個人徹底人間蒸發了。
五年後這句話被蔣書律笑著問出來,唐約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安。
覺得新鮮,又覺得心疼。
他轉身給了蔣書律一個擁抱,有點像抱小孩,還帶拍肩的。
“現在不會啦。”
蔣書律又問:“為什麼呢?”
他幾乎沒有靠人肩膀的時候,唐約的肩膀很單薄,擁抱卻一直讓蔣書律印象深刻。
因為他們之前抱的次數屈指可數。
唐約常用的都是鈴蘭花香的洗衣液和香水,這味道像是標記一樣,徹底烙印在了蔣書律的記憶。
所以他的住處有一盆鈴蘭盆栽,請了專門的人看管。
比起圈子裏同齡人的聚會,蔣書律向來不會深入交流。
即便偶爾有些工作的事對方來家裏談,都會覺得鈴蘭和蔣書律這個人完全不符。
蔣書律就應該如同蔣家的家訓,如修竹幽篁,不動聲色,自有風骨。
鈴蘭太不矜貴,無論是香氣還是種植手段都不高雅。
但蔣書律骨子裏仍然是那個市井長大的周愁,字麵意思的愁,哀愁的愁,母親年紀輕輕白發懊悔的哀愁。
鈴蘭是他有記憶開始小床上僅有的、唯一的綠植。
雖然有毒,卻又可以家養。
也是媽媽少女時期的幻夢,一生悲哀的開始。
更成為蔣書律的迷瘴,怕如今直播綜藝的旅行生活都是大夢一場。
醒來不見枕邊少年,對方就像不靠近他那樣不講道理,走也走得理所當然。
此刻蔣書律的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哽咽。
隱藏在隆隆煙火和音樂聲裏的挽留,是差一點要變成死水的泉水最底下的淙淙寂寞。
唐約仿佛聽到了求救聲。
有別於當年陽台上抽煙的孤獨,這個靠在他身上的人,好像很累、很累了。
唐約的手從拍著蔣書律的肩到頭,更像對待唐眠的力道,輕輕柔柔,有種特別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