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一副累得不行的樣子,慢騰騰地挪出去。

宋嫂笑道:“這孩子,就會作怪!”

“等著我誇呢。唉,我本不打算做油炸點心的,她想吃就泡點米,下午磨了炸給她吃吧。”

“小小年紀,主意倒挺大。這東西吃多了不好,讓她在親戚家吃點就好了,家裏何必做?”

嫿兒不想女兒在人家胡吃海喝,一副幾輩子沒吃過東西的樣子,就道:“好不容易過個年,孩子想吃什麼,答應了就是。”

宋嫂想自個兒女兒若是活著,她也是舍不得女兒不如意的,“我這就去泡米。”

“好,先泡著。等咱蛋黃酥、芝麻片糖、牛軋糖做好,再給他們做別的。”

這幾樣東西是過年走親戚要用的禮,一斤一包,每樣要做三十來斤,馬虎不得。

“我忙了這些日子,家裏年貨都備好了嗎?”

“都備好了,酒咱家不要買,樹底下埋著呢。糖我就定好了,前天提回來的。茶葉是老爺找了行商買的,聽說便宜許多。這雞鴨魚肉,老早就跟人定好了,下午就送過來。老太爺、老太太的衣裳我做就做好了,再沒有什麼缺的。”

“這就好。宋嫂辛苦你了,明兒定給你封個大大的紅包。”

宋嫂歡喜道:“這就謝過奶奶了。”

“奶奶,你們今年在哪兒團年?”

嫿兒沒想過這事。往年,陸家三兄弟都在村裏有屋子,自是在鄉下團年,一家吃一餐。

前年,嫿兒他們賣了屋子,還是借著陸小妹家請的團年飯。

去年,他們又買了老大家的房子。老大家不願意借小妹家團年,就去了嫿兒家。

這一住,就住到出了元宵。

他們不走,嫿兒他們做主人的,倒是不好先會城裏。

這年就過得烏煙瘴氣的。

這邵宗裏裏外外地跟著陸自明,倒把邵英擠得退了一射之地。

他這殷勤樣兒,嫿兒自是不好說他。

嫿兒就是看不慣他們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逢人就誇邵宗懂事,陸自明都愛帶著他見客。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邵英不懂事,當兒子的卻被爹撂在一邊兒,寧願帶著侄兒見世麵。

嫿兒氣得半死,倒是邵英勸她說:“娘,我們還小,爭這些個沒意思,最後還是要看誰先躍龍門。”

嫿兒看邵英心裏明白,好受了許多。

隻是讓她再經這麼一遭事,還是要生氣。

“年還是要回去過的,族裏的人不能得罪。”嫿兒跟陸自明商量道:“初一拜了年,晚上就請族裏人吃席。初二要去我家,回了縣裏,咱就不回去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族人肯定要還席的,難道我還能次次從縣裏回去不成。”

嫿兒怒道:“你又要叫兒子憋屈不成?”

陸自明安撫道:“在村裏,我待邵宗再好,他們也知道誰才是我兒子。這回,咱不歇到十五回來了。初六咱就回來。真心要請人的,在這幾天安排個日子就是。我的同窗們,咱再在縣裏招待就好。”

陸自明退了一步,嫿兒也不再糾纏,“這回你可別耳根子軟,你爹娘留你幾句,就轉了心腸。我不願意和你嫂子們攪合在一塊兒,整天無事生非,惹得我心頭火起。”

陸自明歎道:“唉,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躁。”

“曉得就別來惹我。”

一回桑夏村老家,一擠在東廂三間老屋裏,嫿兒就一點兒也痛快不起來,隻想著日子快點兒過去。

這會兒她寧願是宋嫂,那樣就可以留在縣裏守家。

其實不止嫿兒,就是陸自明、邵英和小寶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