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不大,打掃的幹幹淨淨,屋前搭了一個葡萄藤,種了兩棵桃花樹。屋後是靄靄青山,像是個世外桃源。
葉清清腦海中蹦出一句詩,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在乎如此。
林奶奶是個很會生活的人。
還未進院子裏,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傳來,像是要把心肝都一起咳出來。
沈從望心下一緊,小跑著進去,“林奶奶,我們來看你了!”
林奶奶臥在床上,林長山給她倒茶。聽到喊聲,林奶奶費力的坐起來,理了理衣服。
葉清清進來看見,忙道:“林奶奶你躺著,別起來。”
“我沒事。”林奶奶笑著擺擺手,又咳嗽兩聲,“怎麼能躺著見客人呢。”
葉清清想起聽過的兩句流言碎語,說林家以前是大戶人家,林奶奶還曾是官家小姐。
葉清清覺得,流言可能是真的。
林奶奶身上有種貧困和挫折都磨不滅的氣度與風骨。
她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的笑,像微風拂麵,令人心曠心怡。腿腳不便,走起路來,卻還是不疾不徐,款款而行,從背影看,如同正當芳華的少女。
麵對外人的指指點點,從容自若。她與陳氏的潑辣截然不同,永遠保持著端莊和優雅。
她和陳氏都是葉清清極為欣賞的人。
林奶奶是刻入骨髓的教養,而陳氏,是以瘦弱肩膀撐起一個家的堅韌。
“快坐。”林奶奶招呼道:“山兒,倒茶。”
沈從望坐到林奶奶身邊,著急道:“大嫂,你快給林奶奶把把脈。”
林長山和林奶奶雙雙望向葉清清。
沈從望幫她解釋,“大嫂跟著縣城最好的大夫學醫,醫術很不錯的。”
葉清清謙虛,“我才剛學,就會些皮毛。不過把脈還是會的,要不林奶奶讓我試試?”
林長山眼中有懷疑,城裏的大夫會收葉清清一個姑娘家當學徒?
他在猶豫,林奶奶卻已經笑著伸出手,“我這都是些老毛病了。”
葉清清搭上脈搏,靜下心來,把了一會兒後,沈從望緊張望著她,“大嫂,怎麼樣?”
葉清清擰眉,從脈象上來看,林奶奶早年應該吃了不少的苦,身子敗落的厲害,是林長山打獵掙錢給她買藥吊著,即便如此,能撐到現在,也很令人吃驚了。
林奶奶忽然對林長山道:“山兒,去重新燒壺水。”
林長山望著桌上還溫熱的銅壺,眉頭緊蹙,沒有動。
林奶奶歎口氣,加重了語氣,“聽奶奶的話。”
等林長山出去,林奶奶才坦然道:“我這身子自己清楚,就這樣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沈如月眼圈一紅,“林奶奶!”
林奶奶搖頭笑道:“好孩子,奶奶都這麼大的歲數早就看開了。”
“若不是舍不得山兒,我早就去了。”滿身病痛,不如死了灑脫。
其實前幾年她就想一死了之,免得拖累林長山。那段時間,她偷偷倒掉藥,病情加重,昏迷了三天三夜。
“等我醒來,才知道山兒那傻孩子,不吃不喝的守了我三天。”林奶奶擦去眼角的淚滴。
林家在南橋村沒有熟人,林長山進山打獵,平時林奶奶就一人在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