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清風,書院裏又是一片朗朗之聲。
正堂裏坐了弟子上百人,此刻皆是屏息凝神、全神貫注。顧荇之正在講學,玉簪束發,眉眼肅穆,一身白衣超凡脫塵。
此番情景,任誰見了都不覺要讚一句“孔賢在世”,除了……
他胸前趴著酣睡的那個小團子。
花揚昨日醉得厲害,現在都還沒醒。顧花花還小,起床氣大得很,平日裏也隻有花揚能收拾得了。
好在從前顧花花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是顧荇之天天帶著,講學的時候也常像這樣弄個小包裝在胸前。
所以書院裏的門生們,早習慣了顧師父的“奶爸”身份,對當下這樣的場景已經是見怪不怪。
“喵嗚~”
“喵嗚……”
顧荇之蹙了蹙眉,將神思從書頁中拔出來,扭頭就看見側窗上阿福那顆生無可戀的貓頭。一雙大手將它架在上麵,在窗台上露出虛虛的一對影兒。
“喵嗚~”又是一聲捏著嗓子的假叫。
顧荇之沉沉地歎口氣,小心地將睡得吹泡泡的顧花花從懷裏扒拉下來,放在自己坐的蒲團上。
他甫一行出去,就被秦澍一把扯走了。
兩人來到院子裏那株半開的桐花樹下,宋毓一襲淡雅青衫,正沒骨頭似地靠在樹幹上,手裏一把折扇,在指尖翻轉出瀟灑的弧度。
“幹什麽?!”顧荇之微慍,抽回自己的袖子,“書院裏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宋毓嘖了一聲,站直身子看向顧荇之道:“他說有法子幫我們,朕是想著大家兄弟一場,有福同享嘛。”
顧荇之默默整理衣襟,冷淡道:“什麽有福同享,我看你是想著有難同當才對。”
“怎麽能這麽說呢?!”費心費力又不討好的秦澍不滿,側頭瞪著顧荇之道:“我這方法,保管有效。”
言訖,從懷裏摸出兩個白瓷瓶,遞給兩人,一人一個。
“這個……”宋毓舉起瓷瓶,對著桐花樹枝葉間的斑駁光影看了又看,“這是什麽?”
“第十五章,”秦澍在一旁鬼鬼祟祟地挑眉,將手裏的話本子翻得嘩嘩響,指著書頁道:“女主發現男主中藥,舍身相救,暴雨雷鳴交織、火熱軀體交纏……誒誒?”
宋毓一把扯走他的書,翻了個白眼,“那要是她不來救朕,怎麽辦?”
“嘿嘿~”秦澍聞言挑眉,從懷裏又摸出個瓷瓶,“臣當然準備了解藥。花將軍,哦不!皇後娘娘能真的狠下心,臣不能啊!”
言訖又用手懟了懟秦澍道:“放心吧,臣萬死不辭,定護陛下周全!”
“……”宋毓心裏有些打鼓,但想起昨夜臉上那火辣辣的一巴掌,終是妥協地將瓷瓶收入了懷裏。
秦澍笑笑,轉身將白瓷瓶遞到了顧荇之麵前。
剛正不阿的顧師父臉色冷沉,對兩人要做的勾當很是不屑,然後冷哼一聲,飛快地將秦澍手裏的白瓷瓶揣進了袖中。
速度快到秦澍都隻能看見一道殘影……
*
日上三竿的時候,花揚終於睡醒了。
她怔忡地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了書院。簡單梳洗了一下,正要出門的時候,看見花添不知何時已經候在了門外。
“師姐?”花揚開門讓人進來,見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花添躊躇半晌,終是開口道:“宋毓也追來了……”
“哈?”花揚眨眨眼睛,往外麵打望。
花添糾回她好奇探究的眼,繼續道:“以他和顧荇之的關係,我怕是不能留在書院了。所以想問問你,盛京之中你可有認識的人?若是需要暗衛親軍之類的,我好謀個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