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裏的她,穿著一身硃色金線繡牡丹紋宮裝,揚著下巴,眼神睥睨,笑容燦爛。
他幹嘛把她的畫掛在牆壁上!夏川唯一握緊拳頭,恨恨的看著男人,等待他下一個動作。
等了許久,可男人仍是將目光放在畫像上,直到天色發白,又起身離開了房間。
夏川唯一皺眉,不懂男人想幹嘛。可她覺得,他一定沒安好心!她等著看他到底想幹嘛。
她看著男人夜夜在屋裏對著她的畫像,沈默的待一晚;她看著男人在她每年的生辰那日,親自煮一碗素麵,然後進屋默默的獨自吃完。
她就這樣看著,一年一年的看著。
心裏的猜忌轉為疑惑,接著化成了濃濃的不解,最後她像是習慣了,就是看著。
看著他本就孱弱的身子變得越來越瘦削,看著以往總是微笑的他再也不曾笑過,看著他對無數示好的女子皆視而不見,看著他變得越來越冷漠,看著他總是獨來獨往,看著他最常待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間,最常看的是她的畫像……
他的神色淡漠,眼睛晦暗深沈。她看不懂他在想什麼。其實也許她懂,隻是她潛意識裏不願承認罷了。
然後某天,他突然昏倒。
她怔怔的看著清醒後神色平靜的男人。知道自己再不調養,即將命不久矣。他居然冷靜異常,不見一絲慌張。反而沈穩的安慰父母兄長。那模樣就像他一直等待這一刻的來臨。
她心頭莫名一緊,想到男人血脈中的隱疾;想到他半夜總是醒來,然後在房裏睜眼到天明;想到他總是將湯藥偷偷倒掉;想到他晦暗的近乎無波的眼……
不顧眾人的反對,男人執意不肯接受調養。他隻是呆在房內,站在牆邊,然後靜靜的看著她的畫像。
而她。靜靜的看著他。
最後,她親眼看著他的葬禮──他的墓就在她的衣冠塚旁邊。
她飄到他的墓前,透明的手輕輕伸出。在即將觸碰到碑上他的名字時微微一顫。復雜的眸光緊盯著男人的名字。最後,停頓的手指終於輕輕扶過那代表了他的三個字──玉瑾之。
她想到他死前手裏仍拿著畫捲,畫捲裏的她紅衣耀眼。合上眼時,冷硬的脣角有著一抹淺笑。她聽見他吐出一個名字。
唯一……唯一……
「大混蛋!你這個大傻瓜!」淚水無聲無息的滑落。
心好痛。真的好痛。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壓抑與痛。
夏川唯一抓著胸口,指尖用力到近乎泛白。她不懂,為什麼她都死了,卻還會感覺到心痛?
眼淚不停的落下,她透明的身影漸漸越來越淡,最後,隻剩下那一聲低低的呢喃──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