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迷藥
我悠悠地張開了眼,發現躺在了床榻上,
阿顔坐在床頭看著我,滿眼的紅。
幷非血腥,而是紗幔的紅色,我睡在了阿顔的房中,平日裏青色的幔帳,變成了紅色,那被褥也換了紅色鴛鴦綉錦,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儼然一副新婚洞房的樣子。
若非身子的劇痛,隻讓我恍然覺得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
他兌現了諾言,給了我一個結果,卻跳過了過程。
我暗暗的運功,發現完全使不出力,我苦學十年所積累的內力已經蕩然無存了,看來,這一次,無需他廢除,我的功力便在那走火入魔時都散溢了出去。
我一身血衣已經被換去,身上的也被擦洗了幹淨,覆上了藥粉,包裹了起來。
「你昏迷餓了七日,銀針斷裂在了經脈裏,順著血脈遊走到了身體各處,大的那些我已經取出來了,還有些碎片,我會每日運功幫你取出。你的經脈受損嚴重,手腳或許會殘廢,不過你的畫或許能好會,不過卻無法再習武了。」阿顔淡淡的跟我講著,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講的很慢,一字一句,卻仿佛在重複著書本上的文字,聽不出一點情緒的變化。
他端來了一碗湯藥,扶起我,喂我喝下,那濃稠的猶如墨汁一般的苦澀藥水,卻帶著濃重的花香,後山的那些花兒。
他說:「這會讓你好受些。」
他又說:「你若餓了渴了便跟我說,有其他需要也盡管說。」
說完,他坐到了書桌旁,處理起了堆積的文書,偶有人來尋他,他便走到隔壁的房間,關了門與那人說話,除了偶爾詢問我的需求,他沒再跟我說過一句話,至始至終沒有提過一句關於那天的事情。
到了夜裏,他與我同塌而眠,不過安於禮節,靜靜的躺在床的另一側。
如是這番,他照顧了我半個月,幾乎寸步不離。他分明每天就在我的身邊,可是我恍惚覺得他離得我好遠好遠。
不過,每天能看到他,那便是好的。
然而我的身子是異於常人的,尋常人半年才能好的傷病,我半月便已經愈了大半,能下床走動,隻是使不出力氣,最多隻能走到窗口看一下風景。
見我好了大半,阿顔便也不再和我宿在一起,住到了書房,我的起居也由著一個侍女照顧。
他偶爾會過來看我一下,我卻依舊每天要喝那苦澀的藥水。
今夜又是十五,我飲下了那一碗湯藥,渾身又是一陣燥熱,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便起身開窗去透透氣,卻赫然發現窗前站著一個人影,一身黑衣連臉上也裹著黑布,看不清麵目,隻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
黑衣人縱身,跳進了屋內,手裏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向我刺來。
我殺了太多的人,也必然有很多人要殺我。
曾經對於死亡我是恐懼的,可是到了今日,我心裏卻隻剩了坦然。我的身子沒有後退,反而迎向了他,我幷非要奪他的匕首,隻是想看一看,「作惡多端」的我,到底死於何人之手,
他顯然被我古怪的行徑弄得有些驚慌失措,匕首刺偏,卻也劃破了我的手臂。而我也順利的揭去了他蒙麵的黑布。
哦,原來是她,那個新來的侍女。
「你個妖女,還我沈郎的命來!」黑布被揭,女子便也不再閃避,對我破口大駡,我不知道她口中的沈郎是誰,大約是她的丈夫。
我沒有閉眼,隻是看著那女子滿帶怒容一匕首又向我刺來,然後我看到了窗外飛入了什麽東西,打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匕首「叮」得一聲掉在了地上,那女子也捂著手腕,疼痛彎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