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宗大順元年九月,杭州刺史錢鏐第一次擴大杭州城。史書記載:“築新夾城,環包家山,泊秦望山而回,凡五十裏,皆穿林架險而版築。”第二次擴大杭州城是景福二年,周圍七十餘裏,是為“羅城”。。
西府杭州城門有十:朝天門,在吳山下,今鎮海樓(即鼓樓);龍山門,位於六和塔西;竹車門,在望仙橋東南;新門,在炭橋東;南土門,在薦橋門外;北土門,在菜市橋門外;鹽橋門,在鹽橋西;西關門,在雷峰塔下;北關門,在夾城巷;寶德門,在艮山門外無星橋。
自朝天門向南,經過吳山、紫陽山、七寶山,過萬鬆嶺,就是鳳凰山了。鳳凰山麓,為隋唐兩朝的州治所在,吳越國擴建王宮,南邊有通越門,北邊為雙門,範圍數裏,是為“子城”。亦即南宋行在大內所在,相當於南宋皇城九裏的範圍。內有八會堂、功臣堂、天寵堂、天冊堂、閱武堂、握發殿、思政堂、仙居堂、麗春院等十多處殿堂建築,規製恢宏。
錢弘倧在杭州的府邸位於羅城崇新門南,新開門北,占地十餘畝,
旁邊幾座府第分別是彰武節度使錢弘儇、衙內諸軍左都知兵馬使錢弘偡、衙內諸軍右都知兵馬使錢弘俶、衙內諸軍左右馬步都虞候錢弘億。
錢文穆王元瓘,鏐第七子也。文穆王四十始得子,雖然沒有其父錢鏐有子三十人,但也生了十個兒子,長子弘僔早逝,追封孝獻世子、次子弘佐、三子弘倧、四子弘偡、五子弘俶、六子弘億,其餘諸子年幼。文穆王生子弘僔之前,收養了宗親諸侄五人為養子,分別是仁俊、弘僎、弘儇、弘侑、弘侒。因弘僎亦早逝,追封瓊山侯;故而從文穆王養子排行開始,錢弘倧行七。
平日裏,錢弘倧和十叔錢元璂最是親厚,錢元璂領安國衣錦軍防遏都指揮使,領軍五千駐紮在安國城內。當日因三戒和尚與蒙麵女子截殺,錢弘倧與呼延唐方等人一合計,於是打消了去衣錦軍的打算,直接原路返回,從富春縣繞道回到西府。
國主弘佐得知弟弟錢弘倧回到西府,當即傳令召見。
錢弘倧與羅伏、楊仲雄二人出了府第,上馬沿懷慶坊、和仁坊,往西至中瓦子,折向南過太平坊、清河坊,出朝天門,過望仙橋,至通越門下馬。
至通越門,錢弘倧著令羅、楊二侍衛在此等候,早有內侍上前來,引著錢弘倧穿宮過殿,一路經過天寵堂、天冊堂、思政堂,到仙居堂外止步。
那內侍側身引路,笑道:“七爺,國主思念七爺,已在仙居堂恭候多時了。”
錢弘倧自懷中掏出一個銀角子,塞在那內侍手中,微笑道:“煩勞中涓,請中涓拿去買酒喝。”
那內侍慌忙推卻,恭恭敬敬地道:“這可折殺內臣了,不敢當七爺賞。”
錢弘倧硬塞在他手中,笑道:“中涓服侍國主辛苦,閑暇之時,買角酒喝,便是國主也斷然不會怪罪的,中涓萬萬莫要推辭。”
那內侍眉開眼笑,告了聲罪:“內臣生受七爺了。”躬身接過銀角子,暗道:“聽聞說七爺向來眼高於頂,此番初見,委實卻是個謙恭有禮、虛懷若穀的。傳聞可真真是以訛傳訛呀。”
錢弘倧道:“我去外府數月,中涓卻是生麵孔,還未請教…..?”
那內侍道:“內臣曹阿奴,勾當入內內侍班院押班,上月剛剛從內班院調來服侍國主。”
錢弘倧心中暗忖:“內班院不過勾當內藏庫、黃門答應,監在西府榷貨務、提舉諸司庫務,而入內內侍班院卻能提舉宮掖中事,驟然轉任,不容小覷。”錢弘倧暗暗留心,心中記下這內侍,說話間愈加親近。
仙居堂位於宮掖東北,並不十分廣大,在眾多的宮殿中也不顯眼。天福六年七月,麗春院一場大火,延及內城,宮室府庫幾乎一燒而盡,後眾多宮室一一重修,氣象卻已大不如前。
仙居堂在這場大火中因位置較偏,又處於上風處,奇跡般地完好無損。文穆王經這場大火一嚇,竟得了癲狂恐懼之症,一個月後薨逝。錢弘佐以在世最長嫡子,年僅十三歲,繼位吳越王,領鎮東、鎮海兩浙節度使。
仙居堂正殿北麵的牆邊立著一架輿圖,一個少年背向殿門,負手站在輿圖前,眉頭輕蹙,心中似有不可解的憂思,身後垂首立著一個小黃門。少年束發於頂,以玉犀簪導之,內著紅色襯裏,領、袖、襟、裾均緣黑邊,下著絳色紗裙及蔽膝,外罩絳色紗袍,足蹬有鳳來儀靴。少年不是別個,正是吳越國當今國主錢弘佐。
正凝思間,忽聞宦者稟告:“稟國主,七爺到了。”
錢弘佐轉身看去,錢弘倧緊走幾步上得前來,便要大禮拜下身去,口中稱道:“臣弟拜見王兄。”錢弘佐伸手托起,愁眉舒展,喜道:“七弟,我的好七弟,在王兄這裏,何須多禮。”說著,著小黃門關上殿門,殿外遠遠伺候,與錢弘倧把臂同行,走到書案後同坐於胡床上,又道:“今日這裏,既無孤王,也無臣屬,就隻我與你兄弟二人敘話,弘倧,毋需拘嚴謹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