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弘倧見狀,站起身來,負手踱了幾步,沉聲道:“將軍,先武肅王、文穆王創業何其艱險,諸國姓宗親,或分守節製,或連綰郡符,五升國號,一領藩節。但是,總有心懷怨懟、妄圖改弦更張之輩意欲動搖國本,分明蛇鼠一窩,豈不聞王莽謙恭未篡時?想我內牙兵將,素來都欽慕將軍治軍之能。將軍,將軍,弘倧伏願恭聽將軍衷曲。”
說罷,錢弘倧麵向章德安,深深一揖到地!
章德安見此情狀,大吃一驚,離座托起錢弘倧,哽咽道:“七爺萬萬不可如此大禮,卑職世受國恩,雖然著卑職處州安置,國主仁厚,又何嚐慢待,思之不勝慚愧。七爺,但有吩咐,德安決不推辭。”說罷,撩衣下拜。
在杭州城裏,程昭悅名下數得著的產業就有三間大酒樓、一家珠寶鋪子、兩家車馬行,至於其他雜七雜八的店鋪,就連他本人也不是十分清楚。但程昭悅十分清楚自己在北下瓦子有一間成衣鋪子,因為這間鋪子的老板娘是他的外室。
“彩雲間”夥計孫三是個新來的,孫三今年才十七歲,因父母雙亡、無田無地,從餘杭鄉下來杭州投奔一個遠房表親,經親戚介紹,到彩雲間成衣鋪做了夥計。
孫三每天的工作內容就是早上開門、搬運布匹、送做好的衣裳上門、晚上打烊關門。有時候,還要給掌櫃的、賬房先生,甚至資曆老的大夥計們跑跑腿。雖然很辛苦,但每個月有六錢銀子的工錢,又管吃食,晚上還可以睡在鋪子裏看店,孫三很滿足。
孫三每天打烊後,都會掰著手指頭算一算還要幹多少天,賺多少銀子,才能回去娶村裏的杏子妹妹。一想到杏子,孫三心裏就像灌了蜜一樣甜,孫三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讀過三百千,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但是孫三還是每天心裏滿滿的。
來了一個多月,孫三從來沒有看見過老板是什麼樣子的,隻是聽說老板是個女子。一般來說,每過十天半個月的,掌櫃的和賬房都會到老板娘的宅子裏報告鋪子裏的生意狀況。
直到有一天快打烊的時候,鋪子門前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下來一個胖子和一個女人。掌櫃的、賬房和一班夥計們都點頭哈腰地迎了出來,孫三才知道那個胖子就是老板,那個女人就是老板娘。
老板娘走過孫三旁邊的時候,看了孫三一眼,隨口問道:“這個小廝是新來的?”
孫三見那女子長得著實嬌媚,一雙桃花眼像施了法,隻一眼,孫三的魂兒都沒了,心想:“這女人怎麼這麼好看,怎麼這麼好看。”心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
掌櫃的笑嗬嗬地道:“是,大娘子,上月向您報知過的。最近生意比往常好了些,一時人手有些吃緊,所以雇了來跑跑腿,手腳倒也勤快。”又衝孫三喝道:“愣頭愣腦的作甚?還不快快見過程大官人與王大娘子。”
吃掌櫃的一喝,孫三渾渾噩噩地弓著腰,道:“小的孫三見過大官人、大娘子。”
沒過得多久,門口走過來一個高大濃須的老和尚。那和尚進了鋪子,孫三聽程大官人稱他三戒大師。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程大官人送老和尚出門,見孫三站在門後,便道:“你來,到後院子裏,尋兩壇好酒拿來,跟著大師到‘遠來客棧’,須送到客棧再回來。”
孫三一呆,暗道:“和尚也喝酒麼?”
出門走了兩步,和尚道:“這瓦子裏七繞八繞,路走得好生煩悶,你這小廝可知有什麼近道可直接過去麼?”
孫三提著兩壇酒,暗暗叫苦,但見那和尚瞪眼看過來,便老老實實地道:“回大師,從這邊右拐,從那個最大的象棚邊上穿過去,再繞過三五個棚子,就可以出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孫三引著老和尚剛剛繞過象棚,突然聽到身後老和尚啞著嗓子,低聲喝道:“站住,此路不通。”
孫三一怔,就著瓦子裏燈籠的光線看去,隻見一個幹瘦的漢子縱身躍起,一刀砍下一個老者的右臂。
孫三嚇得手足酸軟,手一鬆,兩隻酒壇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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