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論勢(1 / 2)

開運三年六月,建州王崇文與漳州留從願戰於惡龍口,留從願全軍覆沒、王延政不知所蹤,建州軍雖有地勢之利也死傷慘重,建州副使拚死來救,自王崇文以下隻數十人得以身免。陳洪進殘部東躲西藏無處容身,最後隻得率眾降了南唐,餘部編入建州軍,自己被送往南唐西都,封了個散官了事。

錢弘倧本欲遣大軍往攻漳州,不料南漢劉晟在漳州派有細作,等吳越牙軍到了漳州地界,城池早已易主,白白便宜了南漢。錢弘倧思之再三,知道木已成舟不宜與南漢再起衝突,便書信一封派人送往杭州錢弘佐,請求增兵福州,從而能夠兼顧泉州。

事後論功行賞,錢弘倧也不食言,將明教諸法王及身居高位教眾的家小子弟送往杭州安置並委以官職,隨後令明教各位明王帶領教眾化整為零潛入南唐各地圖謀發展。

七月十日,錢弘倧等正欲起行前往南漢興王府,潘審燔親自送來了一個女子,錢弘倧一見大為意外,此女不是別人正是陳洪進的掌上明珠十八娘。沈清萍大為不滿,杏眼瞪著潘審燔,嗔道:“潘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潘審燔來了幾日,也探聽明白了這姑娘與錢弘倧的關係,暗怪自己孟浪,選的時機不好,又見錢弘倧眼望別處假做不知,隻得訕訕地道:“末將軍中上個月擒獲這女子,隻因諸事繁瑣未曾顧及,今丞相欲前往興王府,得知姑娘身邊沒有一個隨身伺候的,便前來獻與姑娘。”

十八娘先前見了錢弘倧心中沒來由地一喜,因其乃是陳洪進的女兒這大半個月在吳越軍中雖說未曾受到慢待,心中也常自戚戚然,但見沈清萍戒懼甚深的樣子,好生不快,怒道:“誰要伺候她?姑娘我死也不願!”扭過頭去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沈清萍冷笑道:“潘大人,你聽聽,這姑娘嬌貴得很呢不是伺候人的,我哪敢請她伺候,錢郎身邊也是不需要的。”潘審燔好生尷尬,眼望錢弘倧,閉口不言。十八娘聽了“錢郎”二字,心裏酸溜溜的,脫口而出道:“你怎知道我伺候不了人?以前被伺候慣了,現在我偏要伺候伺候人。”

錢弘倧忍俊不禁,與潘審燔相視一笑,沈清萍大是著惱,恨恨地看了兩人一眼,道:“你既然想伺候我,就給我在前頭牽著馬兒。”說罷頭也不回翻身上馬,十八娘一咬牙走上前去牽住沈清萍的坐騎,不由得眼眶兒一紅。

南漢是河南上蔡人劉謙之子劉龑所建,初號大越,劉龑自稱漢朝劉氏後裔而改國號為大漢,因其僻處南疆,史稱南漢。南漢建國曆三十年,實際上從南漢代祖聖武帝劉謙於唐中和二年任封州刺史算起,經襄帝劉隱、文帝劉龑、殤帝劉玢,至當今南漢皇帝劉晟,控製兩廣及越南北部已逾一甲子。

劉晟於後晉天福八年、南漢光天二年三月殺兄自立,改年號為應乾,是年十月又改年號為乾和,此時卻是乾和四年,劉晟年方二十六歲,在位三年有餘。此君手段毒辣、荒淫無度,因猜忌自己的兄弟們會像自己一樣謀朝篡位,便羅織罪名將兄弟們及侄子逐一處死,再把侄女納入宮中供其享樂。他驕奢淫逸貪圖享受更甚其父,很少打理朝政,曾揚言道:“隻要我身免禍患,就是幸事,還管他什麼子孫不子孫!”

與劉晟相比,附近幾個國家的君主也不願讓其搶了風頭,北邊的鄰居楚國王馬希範年紀不小快五十了卻比他還能折騰,原本楚國在諸侯中與南唐疆域相當,國力也算強盛,遙遙領先其他小國。隻是馬希範一個勁兒地在國內加稅收捐,因為賦稅過於繁重,百姓不堪忍受迫使農民大批逃亡,田地荒蕪無人耕種,也就到了得過且過的地步。有一點馬希範不如他的鄰居,兄弟雖然不多,但個個握有兵權尾大不掉,手段又沒有劉晟那麼毒辣,因此埋下了禍根。

緊鄰大理的大播州、牂州為楊氏土蠻所割據,因是山高林深易守難攻的窮山溝兒各國君主倒也無意此處,越過大播州,南漢西北邊的(後)蜀國皇帝孟昶隻比劉晟大了一歲,生活荒淫,揮霍無度,又好大喜功,連夜壺都用珍寶製成,稱為七寶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