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醒來的時候先感覺渾身酸軟,就像是大一時跑了五千米的那次一般,嗓子又幹又啞,還帶著幾分火辣辣的疼,想睜開眼睛,卻現眼皮重的很,勉強用力睜開了一點,還是看不清任何東西,隻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光,其次便是眼睛處沙沙的感覺。
迷迷糊糊的,直覺地了解了自己現在這個身體對水的迫切需求,陳玨想要張開嘴說話,卻現他的力氣隻夠讓他微微動一下嘴唇,著急之餘,陳玨大大地喘了幾口氣,在一陣新鮮空氣爭先恐後湧入陳玨的肺部時,他幹渴的嗓子不能自製地咳了起來,待到把身上僅剩的一點力氣咳沒了,陳玨的情況終於被一直照顧他的侍女現了。
像是一輩子沒有喝過水了似的,陳玨大口大口地喝著侍女送上的溫水,直到有一口水差點嗆在嗓子眼才收斂了度。
水足肚飽之後,陳玨在重新得回力氣的第一時間就仔細觀察了自己的情況:小胳膊小腿,皮膚白皙細膩,身上穿的是絲綢衣服,薄薄的,卻因為汗水的緣故緊緊貼在他身上,有種黏膩的感覺。
等到陳玨終於有心思觀察四周的時候,入眼的是屋子裏各式木製的家俱,俱是古色古香,絕不是21世紀那些亂七八糟的曆史劇劇組能仿製得了的。隻是比起在明清兩朝博物館中常見的那些古董少了些精致的條紋,但同時卻有多了一種無形的大氣。
最後,陳玨的目光終於落到了一直在他床榻邊伺候著的女仆身上,她看上去約莫十三,四歲,麵容清麗。然而陳玨的注意力一點都沒有放在她的容貌上,他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小女仆的衣服。
那是中國傳統的深衣樣式,上衣和下裳縫在一起,領子和袖子的邊緣都露在外麵,纖細的腰間束著一條腰帶。
陳玨其實早就意識到了他已經緊跟著時代的浪潮成為了數不清的穿越時空的一員。在他代替這個身體的原主人與病痛做鬥爭時,半醒半暈之間,“公主”,“侯爺”,“皇帝”,“太後”之類的字眼已經聽過了不知多少遍。
盡管心中早已掀起了陣陣驚濤駭浪,陳玨還是竭力地保持著鎮靜,畢竟是來自網絡小說盛行的時代,他沒吃過豬肉總是見過豬跑的,隻是在心中飛快地盤算著自己的前途,畢竟,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活下去始終是最重要的事情。
陳玨根據現在已經看到的一切,判斷他應該是生於秦朝或漢朝一個富裕的家庭,而且這個封建家庭的家規很嚴格,起碼上下等級森嚴——伺候他的女仆見他一聲不吭也不敢主動說話,隻是微低著頭看著她自己的腳尖。
其實這裏倒是陳玨想差了,就是家規再嚴,這些婢女也不會在一個小孩子麵前拘束成這樣,隻是她們不知道女主人什麼時候會來,怕撞到這幾天心情不暢的女主人槍口上而已。
陳玨稚嫩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點類似於苦笑或說是自嘲的神情。這已經很值得慶幸了,他這麼想著。在古代,因為統治階層的強權,為奴之人的生命就如草芥一般,平常農民的利益也得不到什麼有力的保證;而這顯然也不會是一個商人家庭,哪個朝代的商人,他們家中的人會經常討論什麼皇帝公主呢?
正在陳玨胡思亂想之際,一陣略顯淩亂的腳步聲響在他耳中,隱約有女子說話的聲響,還沒等陳玨反應過來,木製的房門已經吱呀地開了,當先走進來的是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身後跟著幾個年輕的女仆。
那婦人大約三十許,五官秀麗,隻是臉色稍嫌蒼白,衣衫不整步伐散亂,卻仍不失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華氣度,她略顯迷茫的美目在看到陳玨的那一瞬間亮了起來。
“寶兒!”婦人快步走過來,將陳玨輕輕擁在懷中,卻又不敢擁得太緊,生怕弄疼陳玨。
“我的寶兒,你總算是醒了。”陳玨皺皺眉,感覺一股熱流從婦人的下巴滴到自己的臉上,順著臉部的弧線滴到嘴角裏,鹹鹹的。陳玨不由心下一軟,打消了掙紮的念頭。
“長公主,太醫監吩咐過,小公子醒後就要立刻服藥了。”跟著婦人一同過來的幾個女仆之一輕聲道。陳玨抬眼一看,才現她不知道何時出去了一趟,捧回來一碗黑糊糊的中藥,在空氣中散著刺鼻的氣味。
真是……好狗血的橋段那。陳玨心中暗歎,醒來,貌似慈母的女人,喝藥,隻是接下來他要不要像別人那樣裝失憶呢?長公主,那可是皇帝的姐姐,能是好騙的麼?
那廂長公主卻不知陳玨心中在想什麼,隻是看著兒子無精打采的樣子,想起將幼子害成這樣的罪魁禍,心中更是恨極,神色冰冷地咬牙道:“如不是你父親攔著,我早就收拾陳尚了。”
陳尚?這是誰?
長公主見了陳玨迷茫的神色,心下大疼,道:“我兒還小,不知也就罷了。可陳尚明知你身子弱,還帶你出門吹風,我豈能饒他?寶兒放心,娘親決不容你受委屈。”
委屈?陳玨烏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亂轉,陳尚是誰他不知道,可眼前這個美麗的長公主是他娘親兼未來生活的大靠山,他是知道的。於是微微翹起嘴角,喚了一聲:“母親!”又問:“父親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