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永遠隻是人類自身無法做到而創造出的媒介,沒人在乎雨傘的想法,他們隻知道下雨了,可真冷啊。
那些鮮活的角色不是入野一未創造的。
異能憐憫道:“你隻會創造故事,而不會創造「人類」。那麽失去人類的故事又算什麽呢?”
“我……”一未嗓子幹澀,聲音也低下去,“我沒有那麽多的人生經驗,當沒有原型作為基礎,小說的重點就隻是事件……可以前……”
“創造人類,那恰好是鬆本清張擅長的。”
“但我也的確因為類型固定而陷入了瓶頸。”
“入野一未,嘴上說著想要突破,但一直瑟縮著呆在舒適圈寫作的膽小鬼啊。因為不自知的傲慢,不願意和任何人交心,以前就隻有江戶川亂步這樣一個同樣傲慢的友人,即使成為入野一未也沒有任何改變。”
異能再次平靜發問:“《思想犯》寫的是誰?”
入野一未盯著被握住的手腕,脈搏開始加快,不是因為謊言,而是將自己剖析開來的坦誠。
“是我。”他說。
“罪犯是誰?”
“是我。”
“審判者是誰?”
“是我。”
“罪名為何?”
一未抬起頭,撞入那雙異色瞳孔,在生機盎然的綠和平靜冰寒的藍裏看見了被審判的自己。
他們在白霧中互相凝望彼此,截然不同的是麵容,完全一致的是靈魂。
默然良久,入野一未麻木道:“是「思想」。”
“我被自己的「思想」禁錮了,是不折不扣的「思想犯」。”
所以拋開橫濱的背景,拋開能讓人產生共鳴的宣泄,《思想犯》其實就是這樣一個枯燥乏味得令人不想再閱讀第二遍的糟糕小說。
「入野一未完全是一個鑽著空子的二流作」
這個認知讓入野一未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力道大得足以讓毫無攻擊性的指甲在皮膚上留下深刻的紅痕。
異能拉過他的手,將冰涼的指尖貼在唇邊,側頭印下一個吻。
半強迫性質的鬆開手,清冷的呼吸在紅痕上略過,對方悲憫的聲音溫和又舒緩:“那麽,你想好主人公的結局了嗎?”
入野一未沒有回答,看著異能又將自己的手帶到對方的鎖骨,上麵有一塊透明的結晶,散發著快和白霧融為一體的明亮光芒。
“擊碎它,回去,然後去書寫結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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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結晶的破碎,白霧也漸漸消失。窗外的太陽早就消失,僅靠著白熾燈將室內照亮。桌上的食物和電腦全部消失了,牆上時鍾證明現在是晚上十點。
入野一未剛從異能帶來的衝擊回過神,不知發生了什麽,他的手腕痛得要命,下垂的視線捕捉到地上打開的手銬,沒等他弄清楚現狀,麵前靠近的陰影讓一未下意識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