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含了一小口,那種苦味和稻草的味道一下子席卷了整個味蕾。
天禮試探著自己的酒量小心喝完一整罐,感覺良好,似乎自己酒量還行?
當他抬起頭,發現其他幾個人身邊早就亂七八糟堆上了空罐。
隨著酒精不斷入肚,仗著這裏離宿舍有一定距離,這群人本來還壓低的聲音也逐漸放肆起來,
“你怎麽喝個酒都這麽死氣沉沉的,這又不是什麽毒藥!”降穀零幹脆地把手上酒罐橫過來和天禮用力碰杯,他笑得肆意,“你說過吧,我們是朋友,朋友怎麽能一個人喝悶酒,坐過來一點啊!”
一時間“就是說啊”、“早乙女你怎麽回事”、“哇哦剛才零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話”……亂七八糟的回話全部交錯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說了什麽。
酒會使嘴輕快,但酒更會打開心靈的窗子。因而酒是一種道德的,使人吐露心腑的東西。
康德的這句話是對的。明明啤酒的度數並不高,卻輕而易舉地將人的神經浸軟,讓時刻保持著運轉的思維鬆懈下來。
沒有醉,卻不清醒。
「朋友」的笑容熱烈又赤誠,自己懵懂又怔鬆。
*他們的生活正義、有真理,有勵誌,忠貞不渝、誠實不欺、表裏如一、心智純正。
「這樣的一群人,為什麽會把我當朋友?」
天禮模模糊糊地想。
「是因為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早乙女天禮輕輕地挪動著位置。
他還是很安靜,同學的吵鬧和肆意的嘲笑從四麵八方湧來,把他從被月光淋濕的冷意中撈出來。
那種熱絡的氛圍會讓人忘記鋁罐的涼,連迎麵而來的風也變暖了似的。
鬆田陣平突然大叫:“早乙女剛才是不是笑了!”
降穀零有些遲疑地上下打量天禮:“你喝醉了吧陣平,這家夥麵部肌肉完全壞死,能張嘴就已經是口輪匝肌顯靈了。”
萩原研二搖搖頭:“陣平的酒量還是這麽差勁啊,你這樣的話是會沒女人緣的。”
伊達航莫名其妙地嚴肅點了點頭。
“嘖,班長也很弱嘛,他可是有女朋友的,所以萩的理論完全不成立!”
諸伏景光含笑看著他們又吵起來,視線挪到早乙女天禮身上的時候不自覺放緩了一些。
青年看起來很清醒,完全沒有鬆田口中「笑了」的跡象。可他很放鬆,那股淡漠被熱浪消融,露出有些空白的懶散,碧綠的眼睛也濕漉漉的。
現在已經快到淩晨,要是再不回去,明天就真的會起不來。
一群堅信自己沒醉的醉鬼收拾起天台的一團亂,天禮麵無表情看著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所有垃圾往一個袋子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