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本清張聞訊轉頭。

馬克西姆·高爾基不知何時來到身後,他這次穿著軍禮服,不是清張之前在電視裏見過的那類俄羅斯軍服。

灰黑色的硬挺製服,飾緒、袖章、臂章、武裝帶整整齊齊。三排勳表上別著金星勳章,下則是聖安德魯勳章,在西裝外套的左胸前整齊排開。

應該是參加某種典禮,或是麵見重要的人才會有的正式穿著。

也不怪一直話癆的達尼爾也噤聲,安靜啃著土豆。

軍裝的男人更加肅然,他的體格完全撐得起這身衣服和榮譽,不苟言笑的麵容泛著冷硬,連每一根發絲都工整地呆在應該在的位置上。

高爾基頷首,酒紅色眼睛睥睨著:“你們兩個跟我來。”

鬆本清張慢吞吞想:他心情應該不太好。

***

高爾基將他們帶去了另一棟稍高的樓。

這棟樓要明亮很多,裏麵甚至還有供暖。裏麵的士兵呈現出更為精神的麵貌。

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喀喀的聲音,在四層最深處的房間外,高爾基停了下來。

“情況出現了一些變化,等見麵結束後,陀思妥耶夫斯基兄弟會去該去的地方。”他看著清張,“你留在這裏。”

鬆本清張:“……?”

沒有繼續解釋,高爾基推開了門。

這是個溫暖又明亮的房間,與他們分開一天一夜的米哈伊爾正坐在一張棕色木桌旁,雙手合攏,垂著頭,似乎是在祈禱。

他麵前擺著一瓷杯裝的熱茶,而在木桌對麵空著的位置前則放著另外一套空掉的瓷杯。

聽到開門聲,米哈伊爾抬起頭,在看見鬆本清張和費奧多爾後,驚喜從他眼底迸開,幾秒後眉毛垂下去,流露出濃鬱的悲哀。

「你不該來的,你不該來。」他捂住臉,哽咽的聲音從喉嚨裏擠了出來,「我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可在這個時候,你來了……不應該這樣的。」

費奧多爾斂著眼走到了米哈伊爾麵前。

清張這次有了準備,翻譯器一直保持開啟,他垂頭看翻譯的動作沒能瞞過高爾基,而男人隻是瞥了一眼,並沒有其他動作。

了解那些俄語的意思後,鬆本清張立刻看向高爾基:“你們達成了什麽協議?”

「你和他們達成協議了嗎,米哈伊爾?」費奧多爾也這麽問他的哥哥。

他們的高度現在堪堪平視,而米哈伊爾一直在躲閃著自己弟弟的眼神,在比自己小的多的男孩目光下,少年節節敗退。

他的痛苦變得十分真實:「你不能這麽問我,費季卡,唯獨不能這麽問我。」

高爾基下頜緊繃著。

這不難判斷,米哈伊爾說的是「你不該來」而不是「你們」,他指的是自己的弟弟,不是鬆本清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