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我的差距是用鮮血住滿伏爾加河也不能補足的天塹,沒人在乎《戰爭法》,保障你們兄弟姐妹生命安全的隻有你們自己——現在,回應我!西伯利亞戰線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嗎?」
「我知道這些年你們在思索著什麽,我們從溫暖的春天來到寒冰地獄,我們不再哼唱著喀秋莎。但我們依舊像子彈一樣無憂無慮,我們懼怕死亡,死亡也畏懼我們。」
「我們的血液是紅色的,他們的血液也是紅色的。我們會死於宛如天災般的劫難,他們會死於弱小人類的反擊——現在,回應我!這片土地洶湧流淌的東西是什麽?」
「同誌,拿好你們的頭顱,我允許它在此刻安放在與肩章並列的位置。西伯利亞的黎明靜悄悄,紅色晨曦從冰層上緩緩升起的那一刻,冰層不會融化,但春天會到來。」
「我們會終止這場戰爭,失敗與勝利,屈辱與榮譽,那光亮不在莫斯科,西伯利亞永遠燃燒著星星之火。」
「現在,回應我!——用你們的名字回應我!」
高爾基是雷霆萬鈞。
他的聲音在西伯利亞的上空回蕩,*懷揣著最純潔、最敏銳、最高尚、最強烈、最溫柔、最無情、最溫存、最嚴酷的感情,高昂不墜。
那些狂熱和迷茫的人都呆愣住了,幾秒後,不論他們正在做什麽,身上有多少創口,此刻都像重新恢復人性的血肉之軀,紀律和信仰撐起了人格。
他們注視著長官,聲音一起響起,念著不同的名字,訴說著相同的信仰。
鬆本清張的視線在翻譯器和高爾基的麵容上來回交錯,又一次下定決心一定要學會俄語。
表情、肢體語言、詞彙的選擇、語氣的頓挫是組成發言者人格魅力的一部分,伴隨著翻譯,清張完全可以理解士兵此刻的心態。
並不需要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長官承諾的也不是安全和平穩。高爾基毫不避諱會讓人膽怯的東西,他自己已經將膽怯完全摒棄了,留下的隻有令人心智震顫的堅定。
他不需要給士兵創造發泄瘋狂的宣泄口,也沒有捏造出用憤怒精確對準的苗頭,瘋狂和憤怒不是這個俄羅斯人靈魂的組成部分。
馬克西姆·高爾基隻需要站在這裏,站在所有人麵前,他就是和泛斯拉夫三色旗一樣永不傾斜的標杆。
「戰於諸位身前,死於諸位身前。死神沒什麽可怕的,我和你們所有的長官總會先邁步,然後才是你們,最後才是我們身後的俄羅斯人——」他說。
「馬爾克斯·高爾基,在此宣誓,這將是西伯利亞恪守不變的準則。」
——直到黎明真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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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後,隻有兩人的會議室。
“你的想法沒有錯,我的確有著不能告之於人的陰暗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