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

“你真的越來越會拿捏我,以前這種時候早就開始罵人,然後把電話掛掉了。”

“嘿,才不要給你站在道德製高點的機會呢,你這種卑鄙的小人是以後會拿著這件事說個沒完的。難道我還沒有吃夠過這樣的苦嗎?”

清張猜亂步這個時候應該是咬著牛奶的吸管,在椅子上無聊地轉來轉去。因為清張聽見了很輕微的滾輪的聲音,翻動零食包裝的聲響,最清楚的還是江戶川亂步特有的清亮嗓音。

“我不知道要怎麽描述,而且我覺得我沒有焦慮……”清張小聲說。

亂步毫不留情道:“你上次喝醉了也說自己沒有喝醉,給你的編輯打電話,放話要三天完結五本小說的事情還記得麽?”

鬆本清張倒吸一口涼氣:“……你為什麽會記得那麽清楚!那次你明明也喝醉了!”

“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啦,要換算的話,我的腦袋可以抵得上無數個清張,你要接受這個事實才行。”

結果直到最後,他們也隻是在電話裏胡亂侃了一些沒有重點的內容,意識到鬆本清張的確不是在刻意地找話題回避,而是他真的不清楚之後,亂步也就沒有揪著白費功夫。

“年末我會來東京住一陣。”亂步說。

“誒,有委托嗎?”

“專程過來折磨你啦,為此還給你留了半年的準備時間,做好腦袋被我挖空的準備吧清張,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在椅子上把頭髮揉成徹頭徹尾的雞窩,清張開始琢磨起年末跑去研一君那裏躲一躲的可能性。

但他又覺得亂步不可能想不到他的小算盤,在名偵探麵前耍心思大概率隻會自取其辱。

算了,那也是年末的事情,如今當務之急還是麵前的工作。

清張驅趕走腦海中那些有的沒的,將稿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沉下心來看完之後,他也回味了過來。

可惡,亂步說的是對的,怎麽看起來這麽俄味十足啊?!

日本的表達通常都非常含蓄又繁瑣,即使是犀利的文字也經常裹上一層日式特色的語言特質。所以在詞序和語感上,隻要稍微有一些出入就會格外明顯。

清張本來想進行大改,或者隻保留框架和內核,重組敘事節奏。可在詢問禪院研一的意見時,對方又說不用那麽複雜,可以試著在期刊上按照故事推進節奏分三次放出,反響好的話再考慮是否出單行本。

但是那樣的話,稿費方麵或許不會一開始就定得太高。

“你是不是太慣著我了,研一君……”饒是清張也不得不把自己的顧慮提出來,“替我減少工作量是好事沒錯,這樣對你來說不會很勉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