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陰陽師已經想要落荒而逃了。

安倍晴明雖然受到器重,但他隻是一介*皇歷生,在場的陰陽師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被稱為陰陽師,但實質上幾乎全是陰陽生往下的職位,隻有賀茂忠行的官職稍高。

所以大屬職不是不知道解決辦法,他們隻是不敢提……

甚至不敢來到這裏,隻派他們來遭罪。

“要讓他們說出能代表自我的內心話——是這樣沒錯吧?”薄朝彥突然說。

他一直乖乖呆在旁邊,好奇地捏著由賀茂忠行虛構出來的左腿和左眼。

薄朝彥如今看上去和常人無異,他確實也能依靠這隻腿正常行走,空掉的眼眶能看見原先視線受擋的地方。

陰陽術還真是神奇啊。

所以稍微報答賀茂忠行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安倍晴明右拳輕點左手掌心:“對哦,對於你而言,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吧!那就拜托你了!”

在賀茂忠行還在疑惑自己弟子在說些什麽的時候,薄朝彥緩緩踏出一步,走進大殿——

“「畏忌」。”他說。

話音剛畢,前列衣冠單大臣突然開口:“可千萬不能得罪藤原。”

臉上的麵具瞬間裂開一道縫,縫中不斷有聲音傳出。

殿上的人聽到此言,麵容開始發白,衣冠單大臣立刻伸手捂著嘴部的位置,可那股不屬於他的聲音依舊在說著令人心驚肉跳的話。

“關白兼太政大臣藤原忠平,左大臣藤原實賴,又大臣藤原師輔,大納言藤原顯忠……更別說中納言、權中納言和參議了。在位重臣有一半以上都是出自藤原家……我得咬緊牙關,絕對不能得罪他們!”

他臉上的麵具碎了一地,露出慘白又絕望的神情。

滿座死寂。

薄朝彥又說:“「齎恨」。”

“藤原忠平實在可恨!”一道聲音從大殿後方高聲揚起。

“分明是在借助皇後誕辰胡亂行事,我等臣子卻隻能仰人鼻息,可恨,太可恨!”

賀茂忠行已經明白了薄朝彥在幹什麽。

他道出了人心中的「狂言」,「狂言」的咒壓過了麵具的咒,這些人開始不受控製地訴說自己從始自終都不敢吐露的真心話!!!

“不要再——”賀茂忠行想要阻止薄朝彥,先不說這種行為的本質是什麽,讓一群朝中大臣在這裏敞開心扉說明話……還有比這更災難的事情嗎!

而薄朝彥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被陰陽師虛構出的那隻眼睛依舊呈現出虛無的暗淡,而他自己的那隻眼卻氤氳起令人心驚的暗色。

他很滿意能和人心「對談」,想要聽到更多隱藏在麵具後的話語。

“「絮煩」。”

“光是尋常事務已經夠煩了。除了《後撰集》的編纂工作,天皇擁簇和歌,在皇後誕辰後還要操辦盛大歌會,哪來的時間在這裏同你們磨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