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荒彌說著在門外脫掉鹿靴,在同一張榻榻米上落座。朝彥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我是來和您道別的。”
“原來如此。”
“家裏的人都希望您不要參與。”
“我本來就不打算參與。”
“那不是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朝彥飲著熱茶,看向荒彌,“你想要我幹涉嗎?”
狂言家當然能左右最後的結果,隻要讓咒術的較量不單單稱為實力的比拚,「文字」能夠做到設想中的很多事,並不以他人意誌為轉移。
“您是個好人。”荒彌這麽說,“所以我的請求反而有些說不出口了。”
“會和我在「語言」上兜圈子的,你是第一個。”
“我想向您求婚。”
“那還是不必說出口了。”
禪院荒彌點了點頭:“我想你也會這樣回答。”
薄朝彥是真的拿他沒轍,他太過於老實,用五條知的話說就是刻板,就連晴明也不願意拿他開玩笑,可見這是個多麽實誠的咒術師。
所以他的話也全都是真心話,沒有半點油腔滑調的成分在。
如果是甚爾那樣性格,那倒是好說,可對待一個全然真心的坦誠家夥,稍微虛偽一些都像是對自己的處刑。
“我設想不到結果,我可能會贏,也可能會輸。”禪院荒彌直率地說。
“如果是阿知的話,肯定會拍拍胸膛說贏的人肯定是他吧。”薄朝彥微笑說。
“那是謊話。我不會對您撒謊。”
朝彥無奈搖頭:“拜托了,荒彌。一大早就說這樣的話,我會找不到接話的方式而讓場麵冷下來的。”
禪院荒彌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不知從哪兒提出了深色瓦缸放在案邊,雙拳大小,細窄的缸口用粗繩捆著。
“禪院家不讓十五歲以下的晚輩飲酒,這是在我十二歲那年埋在桃樹下的,本來想——”他的話音停住了。
薄朝彥問:“本來想?”
“本來想當作走婚前的贈禮,讓禪院的人送給你。送了七百多次都沒送出手,隻能送來一些尋常的酒。晴明說你很喜歡。”
薄朝彥:“……”
安倍晴明!!!
“不過如果我輸掉了,它就會一直被埋在桃樹下。所以我幹脆將它帶來了,暫存在這裏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薄朝彥也不好推辭。
他收下了酒,捂嘴打了個哈欠,沒什麽精神靠在案邊。禪院荒彌不是話多的那類,也就坐在那裏安靜喝茶。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想來也很神奇,他們認識了很久,但是從來沒閑聊過什麽,對話一般是一問一答。要麽就是像現在這樣,誰也不開口,單純地消耗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