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鯉生感到後脊發涼。
伏黑甚爾說:“你當然可以再離開十年,你的時間永遠比我多,你可以快快樂樂和五條呆一起,你可以選擇合適的時候去看望惠那個死小子,你隻是不想和我聯係——你為什麽不想和我聯係?”
“我不想……愧疚。”泉鯉生撿不出其他話了,所有話都被伏黑甚爾說了個幹淨。
伏黑甚爾向來能言善辯,隻是懶得拿花言巧語來對付自己而已,當他真的開始了自己擅長的那套……簡直是災難。
“我不想對你感到愧疚。”鯉生重複了一遍,非常認真,“想見你就是想見你,不想見你就是不想見你,不參雜任何別的東西。但是你會把我的愧疚煽動到我沒辦法左右的地步,我不想那樣。”
伏黑甚爾盯著他很久,目光像是要從他十八歲注視到現在。男人不動聲色地打量本身就是一種入侵,比天崩地鳴還教人戰栗。
等到鯉生快要虛脫了,甚爾才低低問:“那現在你還敢聽嗎,我想要的東西?”
不敢——甚爾沒有等他回答。
伏黑甚爾又拆開了一雙筷子,塞到泉鯉生手裏,眼也不眨:“陪我一頓拉麵的時間吧,鯉生,就隻有這個要求。”
筷子接觸到白湯,在拉麵碗中點處漣漪。
“你故意的。”泉鯉生臉色蒼白。
伏黑甚爾托著下巴靠在桌上,斜頭看他,目光和他們同居時候每一次吃飯時候的隨意沒什麽兩樣。
但他的笑容要深得多,在哀鴻遍野的荒瘠土壤,他是唯一能在爛泥中暢快大笑的人。
“然後你再幹脆地走,走向你的下一個十年,你的每一個十年,沒有我的十年。”伏黑甚爾說,“隻要你問心無愧。”
他笑,似乎是在問:難道你對我這樣的人還會問心有愧嗎,鯉生?
模糊中,鯉生聽到有某個聲音在說——
「伏黑甚爾是個不折不扣的爛人真是太好了。」
而另一個聲音譏笑著:「誰說不是呢?」
第163章
這是泉鯉生吃的最沒滋味的一頓飯。
如果甚爾要求得「過分」一些,鯉生當然可以利索說不,但是他隻是讓你和他一起吃頓飯,這還能拒絕嗎?這要怎麽拒絕?
伏黑甚爾把話挑明了,但又不完全挑明。這個男人曖昧地把沒有選擇的選擇權擺了出來,還能做出寬宏大量的姿態。
你可以走哦,沒關係的,畢竟對象是我嘛,怎麽對我都沒關係,你早就該知道我就是具備這樣功能性的東西。
一旦你試圖把他擺在正常人的位置,哪怕隻是能平視的存在,腦海中的聲音在不斷告訴你這是陷阱,可你還是沒辦法在他的自我嘲諷中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