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鯉生抬起頭,眼睛依舊低垂著。“為了寫出真實的感情所以才莽撞,和為了讓自己敢莽撞所以才拿寫作作為緣由,在我這裏是一個等式,沒有任何區別。我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去剝奪我寫東西的權利,因為我隻剩下這個。”

他掀開眼瞼,問,“如果有人想奪走你僅剩的東西,你會怎麽做?”

伏黑甚爾:“你問錯人了,我沒有僅剩的東西。”

“別撒謊。”鯉生說,“那個糟糕的家夥就你麵前坐著,因為他給不了你自己都沒有的東西,所以還在遲疑要不要向你求助。”

“他會愧疚嗎?”

“會吧。”

“即使再愧疚也不願意給點實質的承諾。”

“對。我說了吧,他是個糟糕的家夥,沒準比你還要爛。”

“還躲麽?”

“在想清楚之前可能會躲一輩子。”

“和五條悟手牽手的那種?”

泉鯉生皺眉:“這和悟有什麽關係?我還能和惠手牽手,不行嗎?”

伏黑甚爾捂住臉笑個沒完:“是,和他沒關係。”

“我在和你講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擺正態度,你以為我見誰都說「我是孤兒」這種話的嗎?伏黑甚爾你聽到沒有啊……我要生氣了啊!”

伏黑甚爾笑夠了,迎著那雙莫名其妙的水藍色眼睛,沒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

泉鯉生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滾圓的眼睛配合著“你你你”的磕絆,還記得四處張望,看自己有沒有真的身敗名裂。

你拿他沒辦法。伏黑甚爾。男人對自己說。

就算你知道自己已經是他不去刻意追逐的東西,你知道有煩人的死小孩會借著「好友」的名義和他越走越近,你也知道到最後你或許還是什麽也沒有。

他坐在你麵前,說「別撒謊」的時候,你要拿什麽拒絕?

泉鯉生從來就不是可憐、不甘心、又空虛的人啊。

你還是隻能用對方微不足道的衝動,和被你強行催生的憐憫,你抓著這些,這些就是你剩下的所有了。

泉鯉生問:如果有人想奪走你僅剩的東西,你會怎麽做?

除了謊言外,伏黑甚爾就隻剩下一個回答。“我總能給你你想要的,鯉生。”

***

本來該喊停的項目,禪院研一在聯絡上鬆本清張後卻得到了非常輕描淡寫的回應。

“沒關係的,研一君。”他說,“我大概知道是誰下的委托,「死屋之鼠」,你應該有聽過這個組織吧?”

禪院研一當然知道。

在給伏黑甚爾打完電話後,沒過幾個小時,對方就撥來了回電。

電話那頭是甚爾懶洋洋的聲音,說雇主已經撤單了,為什麽撤單?因為已經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