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理解我。”澈也低聲說。

“但您不必擔心,沒有人能看穿真實,即使有個體憑借著自己的智慧推測出一隅,也隻會和費奧多爾一樣,止步在門外。”

清道夫聲音平緩,要不是太過於冰冷的表情,幾乎和薄朝彥往日的態度沒什麽區別。

“他不斷地想要逼迫我提取更多的可能,那是沒用的,屬於您的可能性隻有一個——不是他讓您出現了,是您願意出現,僅此而已。”

不,我在意的並不是這個。澈也在心頭輕聲說。

「唯一」聽起來很美好對不對?具有至高無上的無可取代性。

很多人在向對方表達重要性的時候都會說出這個詞彙。

愛人互相傾訴,說你是全世界我唯一深愛的存在;父母對孩子說我唯一的期待全在你身上;拍賣師在指著競品的時候也會三番兩次擺出「唯一」來提高物品的價值。

「唯一」也可以是現實層麵的事實,那更能體現出矜貴,比如五條悟是如今世上唯一的六眼,比如太宰治是異能者中唯一的萬能鑰匙,比如清道夫是世界上唯一能行走的概念。

“清道夫,在你的視野中,「我」是什麽呢?”

“一本書。”清道夫說完,又改了答案,“不是伊邪那美給我的「書」……我不清楚這樣的表述是否存在誤差,我眼中的世界可能不太正常……”

澈也突然覺得,這樣的對話好像就應該發生在酒吧,完全像是兩個喝多了的醉鬼才會討論的東西。

瀨尾澈也眯起眼:“不,就是一本書。對於我而言,這是很得體的評價。”

「我又算怎樣的存在呢?」

如果自己是一本書的話,那麽隻有作者能給出答案吧。

不,說不定作者自己也做不到,文字落在書頁就成為了故事,故事是人和人的交互產生的,字裏行間的東西寫作「回憶」,讀作「自我」。

起初,他隻學會了怯懦,接著他觀察人的喜悅,揣摩為什麽對方為什麽笑。他觀察人的悲傷,搞懂對方為什麽哭;他觀察人的愛情,搞懂為什麽「愛情會被稱為人類的歸宿」;他觀察了很多,全部寫在了自己的書上,創造出了那些角色——

他創造出了入野一未、早乙女天禮、泉鯉生、奧列格、瀨尾澈也、薄朝彥……

他創造出了鬆本清張,一個本應該孤獨的唯一。

“不過我現在知道,你和西格瑪最大的區別在哪裏了。”澈也說。

清道夫坐正了,認真問:“在哪裏?”

“你更像我啊。”澈也說,斜著頭,低低笑,“知道自己的誕生本不存在意義,但沒有必要深究過去,隻需要記錄下自己經歷的事情,那就是存在的所有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