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雲，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這樣喊山野哥嗎？”正在忙著打包的蔡曉峰眉毛打結，提醒自己親妹妹的語氣也不太好。
“我這不是跟著你叫嗎？山野哥哥也沒說不好啊，你管我那麽多幹嘛。”蔡曉雲直接回懟自己親哥。
“你哥喊我山野哥，你就跟著他喊吧，‘哥哥’聽起來把我這老男人給喊嫩嘍。”陳山野自嘲著，避開小女孩過分熾熱的視線，專心看元旦前的高鐵票，計算著假期要怎麽給某人一個驚喜。
正值青春期的年輕女孩哪能明白陳山野的拒絕，滿心滿眼都隻能看得見男人的好。
蔡曉峰見妹妹傻了吧唧的模樣就覺得鬧心，開口趕人：“不是我說你，放學了就快點回家，來這兒幹嘛呢？”
“我、我來幫你打包啊，不行嗎？”
“得了吧，你別添亂，快走快走。”蔡曉峰把快遞單貼好，對著女孩揚揚手。
偏生蔡曉雲就愛和他作對，書包一摘一甩，坐在塑料凳上就不挪地了。
陳山野訂完車票，起身走到打包台旁邊幫蔡曉峰解決最後幾個包裹。
蔡曉峰是他上個月請來的，年輕人手腳麻溜頭腦靈活，有了他的幫忙，陳山野一天能多幹許多事。
但如果當時知道蔡曉峰會帶來這麽個小麻煩，陳山野還得再考慮考慮請不請他了。
他剮了蔡曉峰一眼，意思是，把活幹完了趕緊領你妹回家去。
知道了知道了老板！蔡曉峰後頸激起顫栗，不知是因為剛才鑽進店裏的那一陣寒風，還是因為陳山野的眼神，他不再多說話趕緊埋頭專心工作。
「山食」的包裹都是有些體積的保溫泡沫箱，每天下午快遞小哥都得開著麵包車來來回回跑好幾趟才能運完，冬天天黑得飛快，快遞小哥拉走最後一車的時候街道已經燈火通明，一顆顆寶石璀璨斑斕地灑落在黑絨布上，順著人來人往的老街蜿蜒而下，逶迤出小城曼妙輪廓。
蔡曉峰從衣掛上拿下羽絨服，輕踢了一下妹妹坐著的凳子腳：“走了，回家了。”
他套著衣服，對廚房喊了聲：“哥，我們走了。”
聲音伴著嘩啦啦水聲：“嗯，回吧，我收拾完也走了。”
蔡曉雲不情不願地把課本丟回書包裏，少女心裏藏不住事，跑到廚房門口把今天來這的目的問出口：“山野哥，你明天晚上有什麽節目啊？”
陳山野沒抬頭，手裏洗著器皿：“沒什麽節目，在這備料幹活啊。”
“但明天是聖誕節呢，新區那邊的大廣場立了棵聖誕樹，還說會有人工飄雪……”女孩話語裏藏著期待。
每到這種洋節日，小縣城也會不免俗地熱鬧一些，隨著新區的商業街發展起來，花樣也一年比一年多了點。
陳山野嗬了一聲，把洗好的器皿一個個倒扣瀝幹：“那是你們小年輕過的節日，我不過那玩意。”
蔡曉雲還想爭取一下，但書包帶子被扯了一下，蔡曉峰哪看不出她的心思，拉著她往門口走：“你要看聖誕樹，等明天哥哥下班了陪你去。”
“誒誒，蔡曉峰！你放手！”
兩兄妹在店門旁拉扯著，這時一股冷冽寒風湧入，兩人同時看向被推開的店門。
走進來的女子一身挺括有型的羊絨大衣，黑麂皮過膝長靴包裹住百合花枝般的長腿，焦糖棕衣擺下方隱約露出一小片肌膚，好似那片被雲遮住的月光般白皙朦朧。
女子拉下遮住大半張小臉的淺棕圍巾，嵌在白貝裏的黑瑪瑙在鴉睫下隱隱閃著光，她粉唇微啟：“請問陳山野在嗎？”
蔡曉峰年紀輕輕的還沒怎麽見過世麵，看著樣貌精致的姑娘，背脊脖子都繃緊了，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在、在的。老板！有人找、找你！”
小姑娘和她哥哥不同，一下子就嗅出了空氣中的異樣，著急時話語也沒經過大腦：“姐姐，你是山野哥哥的朋友嗎？”
“曉雲！”蔡曉峰狠拉了一下不顧場合說話的女孩。
眉毛微微挑起，阮玫嗬出了一口暖氣，樂得眼睛成了月半彎：“對啊，我是你山野哥哥的老朋友，來找他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