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依然說:「很快。」
梁辰當時幷沒有聽懂這兩句話的意思,她推了推陸景,「快去吧。」
陸景站直,說道:「你先走吧。 」
梁辰說:「我才不會在這裏依依不捨呢。」
她立馬轉身,背對陸景揮了揮手,「再見啦!」
直到出了大廳,梁辰才回頭,正好看見陸景轉身去安檢。
於是,梁辰又貓著腰往機場的大柱子後麵藏。
剛走兩步,她就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
在那個柱子後麵,陸景的爺爺奶奶也貓著腰悄悄看他。
陸景媽媽踢了陸景爸爸一腳,「你別擠我!」
梁辰尷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因爲柱子後麵已經容不下第五個人了。
這時,那四個人同時回頭,看到了梁辰。
大家都僵住,最後,還是陸景媽媽咳了聲,說道:「哈哈,好巧啊。」
梁辰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哈哈,你們也來……上厠所?」
「對啊對啊。」陸景媽媽說,「經過這裏,內急。」
陸景走的第一天,想他。
陸景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陸景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
陸景走的第三個月,想……陸景是誰?
梁辰從夢中醒來,驚覺自己在夢中居然樂不思陸景,沉迷於貝克漢姆的美色無法自拔,竟有些罪惡感。
她連忙拿出手機,給陸景發了條消息。
「98k嬌妹」:在幹嘛?
「大神」:想我啦?
「98k嬌妹」:沒有,我就是問問你收到我寄給你的生日禮物沒。
「大神」:還沒。
「98k嬌妹」:快遞怎麽回事啊……我算好了時間的,會不會趕不上你的生日?
「大神」:也可能到了,但是我不在家。
「98k嬌妹」:你上哪兒去了?
「大神」:出門了。
「98k嬌妹」:你那邊大晚上的,你出門幹嘛?
「大神」:準備過生日。
「98k嬌妹」:這不是還有兩天嘛。
「大神」:……我有點急。
「98k嬌妹」:急什麼急,生日準備怎麼過?
「大神」:當然是……
「大神」:【位置分享】
「大神」:跟你一起過。
……
「98k嬌妹」:!!!
「98k嬌妹」:你要回來了?
「98k嬌妹」:已經到紐瓦克機場了???!!!
「大神」:嗯,馬上起飛了,我先關機了。
「98k嬌妹」:航班信息給我!我來接你!
「大神」:嗯。
梁辰立馬起身收拾東西,忙得暈頭轉向後,突然想起,陸景才剛到紐約,飛行時間長達二十幾個小時。
她急個什麼勁兒。
梁辰呼了口氣,就地坐下。
難怪前幾天每次跟陸景視頻,他都在敲代碼。梁辰還說課業怎麼那麼重,從早到晚都不讓人歇息的嗎?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這麽壓榨社會主義的花朵的嗎?
原來他是爲了騰出時間回國,才在幾天之內把課業趕完。
等待陸景的這二十幾個小時,格外漫長。
偏偏梁辰正逢假期,無所事事,時間便走得更慢。
終於,在陸景到達前的四個小時,梁辰忍不住開車出門了。
她到達機場的時候,看了看,還有三個小時。
於是,梁辰又在車裏坐了兩個小時,看了一部電影。
當電影片尾曲響起,她發覺自己根本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麽,幹脆提起包走了出去。
在機場又等了半個小時,梁辰盯著時鍾一點點地走。
夜半時刻,機場依然有許多人,有的正在念念不捨地耳語,有的也跟梁辰一樣焦急地等待。
她扯了扯口罩,找了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坐下。
一分一秒似乎都被掰成了幾百份,真是煎熬。
眼看著時間越來越近了,梁辰突然聽到機場廣播。
廣播說了什麽?梁辰似乎沒有聽清。
從紐約飛往帝都的umxxx航班飛機故障,無法降落?
無法降落?
聽錯了吧。
梁辰怔怔地看著led大屏幕,對著手機上的航班號一遍遍校對。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校對。
校對了無數遍,梁辰抬起頭,臉色煞白。
她的手抖了起來。
她不信。
半個小時過去,到了陸景所坐航班應該降落的時間,梁辰拿出手機,給陸景打電話。
第一遍,打不通。
第二遍,還是打不通。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梁辰抬頭,看見一群記者正朝著這裏奔來。
他們為什麼要來?
大半夜不在家睡覺來這裏幹嘛?
梁辰試圖攔住一個記者,可是他們根本來不及仔細看看這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是誰,一心隻想著剛收到的消息。
飛機故障,無法降落。
飛機上有兩百二十三名乘客。
那兩百二十三名乘客裏,有陸景。
梁辰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著記者走的,她隻知道,人流多的地方,或許陸景就突然出現,朝著她揮手了。
機場的記者越來越多,有些與梁辰一同來接人的甚至已經蹲地哭了起來。
梁辰如同傀儡一般,隨著那些情緒激動的人,一步步走向那個原本該是陸景出來的通道。
她站著,一言不發。
隨後,她聽見有人說,飛機準備硬著陸。
硬著陸。
梁辰不知道硬著陸是個什麽概念,她隻看見周圍許多人的臉都被淚水糊花了,可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幹幹的。
一切如常,隻是心髒跳得特別快。
時間在這一刻,才是真的變得無法衡量。
她不知過了多久,機場爆發喧鬧。
--飛機硬著陸時,失控衝出跑道。
耳邊喧鬧的人聲,眼前紛雜的人影,都變得模模糊糊。
這個時候,梁辰卻在想,如果當初,她沒有遇到陸景,沒有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他就不會坐這一班飛機回來?
梁辰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這些,她應該相信,陸景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