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和衡月是典型的商業聯姻,兩家長輩定下婚約時,二人甚至對此毫不知情。
顧行舟自小跟隨母親生活在外,十幾歲才接回顧家,顧廷重視自己這個分化成Alpha的私生子,需要一個盛大的場合讓他正大光明地站在眾人明前,而衡家同時也希望能與顧家在商業上合作共贏,是以衡月和顧行舟兩人的想法其實並無人關心。
婚約是兩家聯合的紐帶,兩人最後會否結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婚約在當時發揮的效用。
婚約確定時,顧行舟還很年輕,對於顧廷做出的決定,他並無拒絕的權利,衡月那時性格淡然,明明是關乎自身的婚約,她卻是滿不在乎,仿佛就算明日要她同顧行舟成婚也無所謂。
但後來,衡月卻不知何時學會了陽奉陰違,在成年後的某天,她突然向顧行舟提出了解除婚約的請求。
或者說“通知”更為準確。
那是個像今日一樣平常靜謐的傍晚,顧行舟聽衡月說完,靜靜望著她良久,仿佛要從她那雙平靜的眼眸望入她的內心深處。
但她實在太靜了,像一團沉寂的風,沒有任何起伏波動,最後,顧行舟點了下頭,沉聲應她,“好。”
顧行舟和顧川不同,他出生時不可告人,長大後卻養成了一身君子作風,對於衡月貿然單方麵提出的請求,他並未惱羞成怒,反而尊敬她的決定,並且配合她繼續在外扮演著未婚夫的身份。
兩人約定互不幹涉對方的感情生活,隻等時機合適,再向家中長輩表態。
再後來,顧行舟和黎曼在一起,他遠赴國外,這場完美實現了商業價值的婚約也終於迎來了它的結局。
相識十年,數年未婚夫妻,顧行舟曾佔據了衡月身邊最重要的位置,但這麽多年來,這卻是衡月第一次聽見顧行舟說“喜歡”。
成年人的感情總是在壓抑在理智之下,往往要經過深思熟慮的考量才會出口,顧行舟是無利不往的商人,他比一般人更加孤傲,也隻會比旁人思慮更多。
此刻,衡月聽完他這番剖心析肝的話,一時無言。
她沉默半晌,等到桌上的茶水都變得溫涼,她才緩緩出聲道,“你不會做讓我看不起的事。”
她看向顧行舟,語氣篤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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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學校外馬路旁,衡月坐在車裏等著林桁放學。
校門口燈光明亮,學生接連蜂湧而出,燈光掠過一張張鮮活年輕的臉,衡月一雙眼睛實在有些看不過來。
她已經告訴過林桁車停在何處,在人群裏找了一會兒沒找著人,幹脆坐在駕駛座放空,等著林桁自己出來找她。
思緒四處遊離,衡月不知怎麽想起了林桁今天發給她的那張照片,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衡月已經聯係過校方,以秦崖的手段,想來事情鬧不大。
但學校人多口雜,總難免傳出點八卦,譬如高三中有位學生被包養這般荒唐的傳聞......
這話自不可能是林桁告訴他的,林桁嘴嚴,除了張照片一個字都不肯多說,反倒顧川跟娛樂快報似的,一條接一條的消息往她手機裏發。
衡月想著,不禁失笑出聲,她回過神,抬眼望向校門口。
不知不覺,學生已經走空一半,剩下的學生不緊不慢地踱步而出,其中仍沒見林桁的身影,這倒有些奇怪了。
往常衡月來接他,他總是跑得很急,呼吸急促地站到她麵前,像是怕她等久了不耐煩。
今天這麽久沒出來,消息也沒一條,倒是格外反常。
衡月看了眼時間,下車關上門,慢悠悠地往學校裏走。
門口的保安一早就看見了衡月停在馬路旁邊的車,他顯然認得衡月,沒攔,直接讓她進去了。
衡月逆行於朝氣蓬勃的學生之間,她妝容精致,一身沉穩清冷的氣質在一群青澀未褪的學生中太過迥異,引得不少迎麵走來的學生好奇地打量著她。
衡月越往裏走人越少,高一高二的放學早一些,教室已經熄燈,隻剩高三的教室還燈火通明。
衡月開學第一天就來過學校,此時熟門熟路地往高三教室的方向走。
她轉過轉角,正準備上樓,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衡月抬頭看向階梯上拉拉扯扯的兩名學生,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
一樓和二樓的樓梯間的拐角處,站著一男一女兩位學生,兩人好似正在爭論著什麽。
兩人間氣氛緊張,男生麵色嚴肅,似乎已經僵持了許久。
入秋的季節,女生穿著一襲隻到大腿的短裙,兩條纖細白皙的大腿露在涼寒的空氣中,她也好似不覺得冷。
女孩抬頭看著麵前的男生,他過於高挑,逼得女孩不得不微昂著頭,看起來倒是意外的般配。
女孩身上帶著這個年紀的女生共有的珍貴朝氣與活力,她逼問著少年,“為什麽不行?你敢說那視頻裏的那人不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