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岸(番外二:帳本(1))(2 / 2)

那邊手機還沒放下,眼鏡就又聽見林桁圍裙兜裏的手機就震了兩下,他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眼鏡就聽見才聽過的話又在他耳邊近距離地重複了一遍。

“姐姐把你當寵物養,你會生氣嗎?”

眼鏡瞠目結舌地看著林桁,他腦子轉得快,很快就反應過來,眯起眼睛麵色不善地盯著林桁,一副“你背叛了組織”的表情。

嫉妒使人麵目扭曲,他咬牙切齒道,“好你個林桁,看起來老實巴交,竟然是敵軍的臥底。”

林桁咳了一聲,欲蓋彌彰地轉過身,他臉上一貫沒什麽表情,但耳根卻在這冷氣十足的空調房裏升溫充血。

他敲著手機,乖乖回了衡月。

【沒有,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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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生氣的林桁回去就做了件讓衡月生氣的事,不算什麽大事,甚至單獨拎出來看十分平常,但這事壞就壞在被衡月知道了。

起因是林桁在一個筆記本上記下了一筆帳。

那是一個足有兩厘米厚的硬紙殼筆記本,文具店最常見最便宜的那種厚筆記本,本子裏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半本的帳。

林桁記帳的似乎沒想讓衡月知道,起碼這事他做得並不明目張膽,因為他是在衡月去洗澡的時候記的。

但衡月忘記拿衣服,從浴室出來時看見林桁在房間裏寫什麽東西,走過去正好就撞見了。

衡月光腳踩在地上,走路沒什麽聲音,林桁背對臥室門坐在書桌前,並沒有發現她進了房間,直到衡月出聲他才從本子裏抬起頭。

“在做什麽?”衡月問,“估高考分數嗎?”

衡月一邊說一邊走向林桁走去,林桁愣了一瞬,轉過頭看向她,下意識合上了本子,搖了搖頭,“不是。”

衡月見林桁手摁在本子上,做出一個防備的姿勢,有些意外地問他,“不能看嗎?”

林桁聞言又怔了一瞬,還是搖頭,“沒,能看。”

說著,又把手從本上子拿開了。

林桁在衡月麵前太過誠實,用“老實巴交”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他沒有拒絕衡月,哪怕他知道隻要他說“不”衡月就不會勉強他。

但是他不想讓衡月覺得自己有事瞞著她,於是林桁就些許忐忑些許緊張地把本子交了出去。

筆記本表麵什麽也沒寫,衡月接過本子,翻開之前,她想的林桁或許是寫的日記之類,再或者一些專屬少年人愁情煩緒的酸儒詩詞。

但她唯獨沒想到本子裏居然記得是帳。

一行一筆,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大多數都有名頭:衣服、電腦、微信轉帳,還有些就隻有一串孤零零的數字。

衡月看到的第一眼以為林桁隻是單純的在記帳,他以前生活困苦,有精打細算地記錄開支的習慣並不奇怪。

但很快衡月就發現了不對勁,因為這上麵的帳沒有支出收入之分,更像是現金禮單或者一筆筆欠款,從寫下的日期看,每一周後都會統計出帳目總和。

衡月的表情結霜似的淡下來,因為她發現這上麵的數字是她給林桁花的錢,甚至連她買給林桁的東西都折算後記了下來,並且隻多不少。

她翻到本子第一頁,看見第一筆帳記在八月七號。

八月七號,是她去安寧村接林桁那天。

這一天一共記了兩筆帳:一筆是車費,一筆是機票。

機票4500,車費287.2,有零有整,寫得一清二楚。

衡月垂眸看向坐在椅子裏的林桁,她卸去妝容後的眉眼少了濃烈的媚色,多了幾分淺淡的冷清,然而此刻這表情落在林桁眼裏,和刮過他骨頭的刀沒什麽區別。

衡月從來沒用這種表情看過他。

衡月隨手指著本子裏的一筆帳問他,“你記這個是想做什麽?打算以後把錢還我?”

衡月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她的語氣很淡,臉色也淡,仿佛不帶任何情緒,但林桁幾乎立馬就意識到衡月在生氣。

他握了下手裏的黑色水性筆,對於衡月突然冷淡的態度,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為他最開始記帳的目的的確是打算以後把錢還給她。

衡月從來沒和林桁生過氣,甚至沒和他說過一句重話,即便此刻怒火中燒,她也秉持著良好的教養而未表露絲毫怒意。

可就是這清水似的平淡表情,讓林桁惴惴不安。

見林桁不回答,衡月也沒有執意問出個答案,她放下本子,沒再說什麽,離開了林桁的臥室。

第二天,衡月沒去咖啡館。

搞點可憐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