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勸他惜命:“看在我們青梅竹馬一場的份上,不管你在謀劃什麽,都趕快停下!”

四周一時靜得隻有風掠過的沙沙聲。

這片死寂中,突兀響起一聲極輕的“嘖”聲:“好一個青梅竹馬。”

帶著笑意的、無比熟悉的聲線,令虞靈犀瞬間蒼白了麵頰。

薛岑也看到了來人,臉色霎時十分精彩。

海棠葳蕤的月洞門下,一身檀紫色王袍的俊美男人長身而立,雙手交疊拄著玉柄鑲金的手杖,身邊顫巍巍跪了一地的官吏及侍從。

寧殷不知在那站了多久,陰冷的眸掃過虞靈犀,落在薛岑身上。

在攝政王府兩年,沒人比她更清楚寧殷的脾性。

今日瞞著寧殷私見薛岑,已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偏生還被他撞見這般場麵……

要知道,和瘋子是不能講道理的。更何況這等場麵,便是一籮筐道理也解釋不清楚。

“王爺……”

虞靈犀腿一軟便跪了下來,乖乖認錯總是沒錯的。

她思緒飛動,還未張嘴辯解,就見一旁的薛岑橫到麵前。

他大概想起了曾經某段屈辱的記憶,拉起虞靈犀護在自己身後,寒著臉道:“二妹妹,我們不必給這種人下跪!”

寧殷眯了眯眼,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虞靈犀又怕又氣,怕寧殷發瘋,也氣薛岑火上澆油。當即一口老血噎在胸中,說不出話來。

“很好,薛公子骨氣見長。”

寧殷揚著唇角,笑得虞靈犀汗毛都要豎了起來。

她太熟悉寧殷的性格了:這瘋子笑得有多好看,殺人的時候就有多狠。

後麵的事可想而知:虞靈犀被拎回了攝政王府,禁足於寢殿。

薛岑被寧殷的人拖走了,生死不明。

在場百餘名賓客——包括薛府的幕僚黨羽,無一敢開口求情。

王府寢房。

侍婢燃上銀絲炭盆,給她裹上厚厚的狐裘,可虞靈犀的指尖冷得像冰,一顆心懸在了刀尖下,胃裏也一陣陣翻湧。

從趙府回來後,她的身子就難受得不行。

虞靈犀沒有薛岑那樣的骨氣,她想活。

她望著獸首指環許久,終是拍拍臉頰打起精神,喚貼身侍婢道:“胡桃,給我梳妝。”

剛梳妝完畢,寧殷便從大理寺回來了。

殿門被推開,虞靈犀下意識猛然站起,眼睫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貝齒輕咬紅潤飽滿的下唇,欲言又止。

寧殷目不斜視,越過她進門。

他左腿有陳年舊疾,聽說是年少流亡在外時傷的,走得慢,反倒生出一股閑庭信步的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