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萬籟俱寂。
少年躺在床上細數著日子,從他在宮裏被這夥賊人擄走開始算起,這已經是第五日了。
一開始,他以為這夥人是近日混進京城的高林人,後來,他又覺得這夥人是來自邊疆的起義軍,到現在,他的種種猜測一一被推翻,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些人能隨意從宮中帶走自己且不被禁軍發現,絕對勢力龐大。
“他睡下了?”門外忽然傳來一壓低的男聲。
雪嶠警惕的睜開眼睛,看向窗子上被月光映出的人影。
“是,用完晚膳就歇了,今日也沒吵鬧著要出去,主上您要進去瞧瞧嗎?”
男人嗯了聲,侍衛立刻掏鑰匙打開門鎖。
木門被侍衛輕輕推開,發出很輕微的一聲吱呀。
雪嶠聞聲立刻閉上眼睛,長睫在黑暗中微微輕顫。
他感覺到男人腳步在朝他靠近,最終停在床前。
雪嶠沒有看到男人的眼神,卻能感覺到男人落在自己身上滾燙的視線。
他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肆意注視的感覺,好看的眉頭不自在地蹙起來,他佯裝還沒睡醒,慢悠悠在床上翻了個身,麵對牆壁用被子蓋住了小半張臉,心裏這才算舒服了些。
隻是還沒舒服兩秒,他就聽到男人發出一聲輕笑,陌生的熱氣灑在耳朵上。雪嶠心裏一緊,這男人有病吧,湊他耳朵這麽近幹什麽!自己該不會是被什麽要色不要命的色狼綁架的吧......
“這幾日他們有沒有委屈你?”男人看著少年通紅的耳根,伸手上去揉了揉。
男人手指很硬,連指腹都是厚繭,雪嶠被男人一摸,放在被子裏的手瞬間緊張到發汗,手心裏濕漉漉的,仿佛被水洗過。
他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彈,繼續躺床上裝睡。
雪嶠覺得這男人的聲音十分熟悉,但他現在腦袋宕機,隻記得這聲音自己聽過,卻想不起曾在何時聽過。
“睫毛顫的能趕上蝴蝶翅膀了,你確定要繼續裝下去嗎。”
被男人如此明顯的拆穿,雪嶠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睜開眼,朝男人看了過去,撲閃的眸子裏沒有了平日裏的傲嬌柔軟,隻剩下明顯的恐懼與不安。
還沒等雪嶠看清男人的麵貌,就被一股強力從床上抱了起來,他眼前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如女身歡喜佛那樣,岔腿坐進了男人懷裏。
同時,他看清了男人的模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眼眸狹長,眼尾上挑,隻看臉覺得這人像個散漫的花花公子,可眼神裏卻帶著很強的攻擊性。
“元曜,怎麽是你。”雪嶠看著麵前這張熟悉的臉,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元曜是陛下的走狗,朝中有名的大奸臣,當著陛下麵的時候,自己明裏暗裏懟過這人不少次,難道元曜將自己擄來這裏是為了尋仇?
不對,這房間裏的物件比他在長樂殿還要好,連軟榻都是西域特供的名料,元曜若想尋仇,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為他安排這些。
難不成是...陛下。
是了,這才說的通。
雪嶠本以為自己這個寵妃的位子還能再坐兩年,沒想到這才一年不到就被厭棄了。果然,跟部落裏的嬤嬤說的一樣,沒侍過寢的妃嬪說扔就能扔,隻是不知道他到底哪裏得罪陛下了,竟不說一聲就將自己趕來這裏。
元曜看著少年忽閃忽閃的眼睛,見對方雖看著自己,眼神卻並不聚焦,明顯在發呆。
“這時候還能走神。”元曜不開心地在他腰上擰了一把,沒怎麽用力。
但雪嶠皮薄,哪承受得住元曜這手勁擰他,瞬間吃痛的齜牙咧嘴,在元曜身上左扭右扭,“狗閹人,你放我下來你!”
元曜摁住他:“別亂動。”
“是陛下安排我到這裏來的對不對,你裝什麽大尾巴狼,少公報私仇了,真以為我會怕你啊!”
“你不怕嗎?”
元曜似笑非笑,看的雪嶠莫名心慌。
雪嶠沒什麽底氣道:“陛...陛下什麽時候消氣了,將我接回去,我還是你主子,我勸你別太出格,小心我以後給陛下吹枕邊風,讓他撤了你廠公的官職。”
“可惜了,在陛下旨意到達之前,你就會在這裏傷心欲絕,懸梁自盡。”元曜一臉惋惜,“死人該如何吹枕邊風呢?”
這狗太監!
狠還是這些沒根的太監狠,一天天沒正事,光想著怎麽折磨人了。
雪嶠抿著嘴巴,他自小受的禁錮不算少,但當階下囚還是頭一次。他要麵子,拉不下臉來服軟,冷著一張小臉坐在元曜腿上,看起來氣呼呼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你在氣什麽,氣我還是氣陛下。”
雪嶠呸了聲:“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雪嶠的錯覺,在他說完這話之後,元曜心情似乎好了不少,還點頭附和了聲:“有道理。”
這是什麽品種的死變態,怎麽被罵還這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