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事衝動、遇事習慣先入為主,指不定打草驚蛇,將事態擴大。

但自己為何如此回答,傅宗延也心知肚明。

很快,身旁的聲音頓時雀躍不少。

“那你待多久?”

“你之前來過法蘭比奇嗎?”

“我可以帶你四處轉轉。”

傅宗延笑,心想,他何止來過。

他被正式派往西線駐紮前,也曾在東部執行過不少輔助任務。他還在沃頓國家公園的遺址裏幫忙捕過大象。陸昂川差點被踩死。

傅宗延忍不住想,不知道溫楚有沒有看過一棟樓那麽高的大象。

於是,他說:“沒來過。”

雖然是撒謊,但傅宗延覺得,如果有什麽能讓溫楚開心,那就不是撒謊。

——這個想法從未有過。

一瞬間近乎奇異地冒進傅宗延腦海,讓他張口即來,毫不心虛。

相較上山時的情緒低迷,溫楚這會明顯開心了起來。

小鳶尾話也多了。

慕士塔灣帶來暖風,也帶來陣雨。

冷暖氣流前後相撞,山坳間沒一會就飄起雨絲。

道路變得濕滑。

溫楚忙著說話、忙著抬頭看傅宗延反應,等他第二次腳下踉蹌,整個人就被傅宗延抱起來。

溫楚就不說話了。

雖然這一路被抱過無數次,但今晚好像有那麽一點不同。

頭頂的月光被烏雲遮擋。

雨絲細密成簾。

越往山下走,空氣裏寒冷的氣息越重。

很快,雨絲變成潮濕的雪片。

周遭變得寒冷,頭腦也漸漸冷靜。

溫楚靠著傅宗延肩頭忽然想起明徽。

想起他的遭遇。

坐進車裏的時候,兩個人頭髮都濕了。

傅宗延找出毛巾給他擦,溫楚低著頭不作聲,比上山之前還要沉默。

“傅宗延。”

“嗯。”

“明徽和我說,他是從教堂跑出來的。”

話音落下,傅宗延手裏動作微頓。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了。

顯山的出現、祁越和他說的話裏,都暗含這個意思。

車窗玻璃上很快凝成一片雪霧。

外麵看不清裏麵,裏麵也看不清外麵。

“他說教堂要把他送給赫爾辛的一個高官,他不願意,就逃出來了。”

溫楚不知道中立宣言頒布之前,Omega在教堂是這樣的境況。但仔細想想,現在的情況也沒有那麽好。隻是更冠冕堂皇了些。

傅宗延沒說話。

忽然間,他好像知道溫楚想說什麽。

隻是隔了好一陣,溫楚都沒再說話。

Omega低著頭,濕漉漉的發絲貼著側臉和後頸,小鳶尾顯出一種脆弱又美好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