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部氣候溫暖,適宜植被生長。這裏的果實成熟得很快,腐爛得也很快。
不知道過去多久,溫楚昏昏沉沉,耳旁似乎聽到幾聲狼嚎,遠遠的,從夢裏傳來一樣。等他睜開眼,天邊已有一線魚肚白,遮擋在眼前的連綿雪山不見蹤影,飛鳥的影子陷在灰暗的晨光裏,天空遼闊而幽遠。
手背殘留著冰涼的觸感,還有青紫色的淤血痕跡。傅宗延趁他睡著,又給他打了第三管針劑。高燒苦澀的感覺好像緩解了些,但身體裏還是一陣冷一陣熱的,也不知道為什麽……
小鳶尾歪頭往Alpha頸間靠,傅宗延感覺到,低聲問他:“醒了?”
溫楚貼著他點頭,沒說話,嗓子還是不舒服。
這一夜體溫一直沒上去,傅宗延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他會時不時摸摸溫楚後頸,微微鼓脹的標記部位也沒什麽變化,就是溫度漸漸比周圍皮膚高了那麽點。
“有沒有不舒服?”傅宗延問。
溫楚閉上眼,過了會說:“沒力氣。”
體內三管高純度的抗輻射感染針劑,一開始是為了應對高燒,這會,連帶潮熱期的生理反應都被降了些許。
小鳶尾覺得抬手都費勁。
他們繞過了雪山,腳下不再是落葉枯枝,而是寬闊筆直的公路。
隻是這裏荒廢許久,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去向。
因為路的盡頭是一頭大象。
溫楚看到幾乎和房子一樣高、一樣寬的大象,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張大了嘴,愣愣瞧著。本來還十分虛弱的小鳶尾,這會倒有點精神了。
大象走得極慢,身後跟著幾頭體積差不多的,年幼的兩隻小象在它們腳邊打轉,偶爾發出長長的、類似撒嬌的聲音。
領頭的大象注意到遠處的人類,威嚴的目光垂落,傅宗延抱著溫楚往一旁走了走。
小鳶尾盯著大象,生著病的一雙眼此刻格外有精神,語氣謹慎,琢磨道:“它們會過來把我們踩死嗎?”
傅宗延:“……不會。”
“等他們過來,我們也早就跑掉了。”難得的,傅宗延同他開起玩笑。
確實,大象體積龐大,這使得它們移動起來極其緩慢。
溫楚便埋在他頸窩輕輕笑。
空無一人的道路、路盡頭的大象,還有時刻陪伴在他身邊的傅宗延——溫楚忽然覺得自己在做夢,光怪陸離的,奇妙又暈眩。
他沒有問傅宗延為什麽要連夜趕路。這會,他莫名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快死了。大象的出現好像是某種征兆。
“傅宗延……”溫楚低聲很慢地叫Alpha的名字。
“嗯。”傅宗延轉身朝道路的另一旁走去,那裏應該通往某個市鎮。
“你會把我忘了嗎?”好久,溫楚忽然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