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恢復了之前的溫馨與靜謐。
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屋簷落下滴滴答答的雨聲。
屋後的湖泊漲了太多水,湖底的魚不小心上了岸,發出“啪嗒”“啪嗒”的擺尾動靜。
傅宗延環視著整間屋子。
雖然裝飾一新,但來自心底的熟悉感讓他腦內掀起的暴雨記憶再度往前推了推。
——不算寬闊的軍用越野,後座上,溫楚目光擔憂地看著全副武裝的他,過了會,扭頭又去瞧不遠處警戒森嚴的東部第五區。雨水衝刷著車窗玻璃,漆黑一團中,軍區耀眼的射燈隔一會就發出熾眼的白光。傅宗延仔細檢查了遍發射器,將一百顆能量石的交易憑證從兜裏拿出來交給溫楚。
溫楚拿著薄薄一張紙,眼巴巴:“你多久回來啊?”
“很快。”傅宗延彎起唇角,看著他,忽然俯身湊過去,想親親溫楚。
“很快是多久?”溫楚不想讓他親,稍稍偏頭。
“半小時好不好?”傅宗延的吻就停留在他柔軟的麵頰,語氣帶笑。
“好吧。”
記憶鑿下的瞬間,傅宗延難以抑製地深吸口氣。
胸膛仿佛吞進一團火,炙熱滾燙,灼膚切骨,痛得他心髒劇烈顫抖,好幾分鍾都回不了神。
屋外的雨聲變得輕緩。
鼻端鳶尾的香氣也十分安靜。
傅宗延垂眼注視懷裏的溫楚,慢慢地,視線定格在他的後頸。
快要睡著的時候,溫楚耳邊忽然傳來傅宗延冷靜又克製的聲音。
“溫楚……我現在可以標記你嗎?”
他的語氣太冷靜,冷靜到每一個字都清楚且篤定。
溫楚睜開眼愣住。他沒回頭,好一會,心底的某個答案卻漸漸清晰。
他們之間早就應該標記。
隻是那個時候彼此心底裏都是對方,標記倒顯得多餘,可他們沒想到日後會發生這樣陰差陽錯的事——即使失憶了的傅宗延並沒有因為標記懷疑溫楚,但隻有傅宗延自己知道,那樣的自己,因為不安全感到底胡思亂想了些什麽,又給溫楚帶來了多少傷害。
傅宗延安靜等著溫楚回答。
他知道溫楚聽到了他的問題,也知道溫楚此時此刻在想什麽。
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
窗外已經有稀薄的晨光,透過窗簾上層層疊疊的鳶尾花叢,籠罩進房間,好像藍紫色的霧氣,氤氳又纏綿。
在溫楚沉默的間隙裏,傅宗延偶爾低頭輕輕吻著他的後頸,偶爾伸出牙齒不輕不重地咬著。
“嗯。”片刻,溫楚應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將整個標記的部位暴露在傅宗延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