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孟廷輝怡色道:「倘是你肯聽我之計,待復國之事成,你尋的好處勢必要比眼下多得多。至於我身份一事,則先不必告白於天下,如此方能讓大平君臣以為我人在北戩,不會對我軍大起防備之心,而隻會將重軍引向北麵、重布北鏡築巖防略,我軍便可趁隙南下侵它重鎮。
嶽臨夕沉默許久,然後微微點了一下頭。
她神色有些懈怠,道:「與北戩之約乃我所定,此一番攻城掠地之後,就算你們想要擇旁人取代我,北戩大軍亦不會依。
他抬眼,目光迥然,「國主識策如此,勢必無人能取而自代,當日在北戩隻知國主善辯,今日才知國主真女傑矣。」
「退下罷。」孟廷輝臉色恬淡。臨了卻又加了句:「你嶽臨夕亦非尋常人士,所圖又豈止尋常名利?
嶽臨夕深望了她一眼,遂行禮退了下去。
在永州城內歇留三日後,才又啟程繼續南下。
越往南,建康路的寇軍便越重,大凡重鎮寨皆已被寇所占,大平禁軍因之前連敗、不得剿寇章法,一聞北鏡烽火又起,便愈發不敢冒然折進。
行過瓊州時,才傳來確切消息,道大平皇帝已於八月二十日從北京北上,統京畿諸路禁軍共十三萬禦駕親征。
除卻京畿諸路,西麵的奉清路、永興路、平德路,北麵的河陽南、北路的北梁路、中寧路等七路禁軍亦有抽兵北調之勢,大平大有舉傾國之兵力北戩之意。
不及十日,北麵又有消息傳回,大平驍將韓澎下暉州。
北戩傾兵壓向臨淮路,欲退韓澎之部回師;時狄念之部屯兵已久,再次出兵擊金峽關。
大平禁軍雖在北鏡上屢屢得進,然卻沒有對建康、潮安、臨淮三路南麵的近十萬寇軍大舉攻圍,又令人有些不解。
天下風雲一時大變,嶽臨夕谘請孟廷輝,孟廷輝遂令嶽臨夕調潮安北路屯軍向西進犯成府路,又令臨淮路收兵止戰,暫觀後態。
越近舒州,山林越多,路也就越不好走。
雖是已在中宛腹地,可嶽臨夕行事慎重,不到舒州便仍不敢放心,路上又抽調了近千萬人馬前後護行。
孟廷輝為圖方便,早已棄車騎馬,隨護行人馬慢慢前行。
初秋的風有些微涼,吹得這山道上碎葉落花層疊淩亂。因著戰亂,一路上的民宿皆是空空蕩蕩,徒有秋日美景,卻是無人賞。
過了邊縣數十裏。日過正午,前後不著村落,嶽臨夕便令眾人在山道一側暫歇一番,實是怕孟廷輝累著了。
然而未幾,前麵便有探路的士兵縱馬馳回,神色慌張地對嶽臨夕耳語了幾句。
嶽臨夕臉色遽變,喝道:「當真?!」隨即又道:「再去探清楚!」
士兵領命而退,動作甚急。
孟廷輝本是靠在蒼樹下小寐,此時見了不由撩裙起身挑眉道:「何事?」
嶽臨夕走近她,壓低了聲音道:「方才探馬回報,前方十裏處見有大平禁軍出沒。」
她微微瞇眼。
此處正是中宛遺寇腹地,各部兵馬星線相連,大平禁軍就算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縱深直入此地:更何況,她一路南下都未聞有大平軍隊進剿健康路這一帶,此時怎會無端端的出現大平禁軍的影子?
除非······
是附近哪個州縣才起的戰火,而戰報未至,那些大平禁軍便已攻近此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