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懷中漸漸輕了,最後毫無重量,濃霧散開,鬱鬱蔥蔥的樹木,濃鬱的花香。
林風致和陸牧民站在一座墓前。
陽光明媚,墓前放著兩束小雛菊,林風致眼眶通紅,“哥哥,我來看你了。”
林風致蹲在目前,事無钜細說了他最近遇到的事,陸牧馳在旁邊聽著。
到夕陽西下,兩人終於要離開。
陸牧馳擦幹林風致眼角的淚水,突然單膝蹲下,掌心裏有一枚戒指,仰頭舉向林風致。
“致致,這是我爸爸向我媽媽求婚的戒指,寓意一生一世的真愛。”
“現在送你,我發誓會讓你一生幸福,嫁給我好嗎?”
林風致的眼淚再次衝出,瞳孔閃爍著晶亮的光,他抿了下嘴唇,“我們可以嗎?”
陸牧馳笑了,將戒指套進他無名指,溫聲說:“一定可以。”
林風致破涕為笑,拉起陸牧馳緊緊擁抱他。
“我願意!”
……
紛雜的片段閃過,陸凜不再透明,出席了陸牧馳和林風致的世紀婚禮。
婚禮上,程簡,趙惠林,晏峰,葛同源都出現了。
一個不再有晏鶴清的世界。
陸凜每一隻細胞都叫嚷著噁心,他想閉眼,卻無論如何都控製不了那具身體。
台上兩人在擁吻,四周都是鼓掌聲和歡呼聲。
陸凜攥緊手,就在這時,一串熟悉的嘀嘀嘀嘀聲在耳畔乍然響起。
是——
鬧鈴!
五點了!
陸凜猛地掀開眼簾。
世紀婚禮消、熱鬧通通消失了,黑暗空間裏,隻有他沉悶的呼吸聲,被子嚴實蓋在身上,陸凜第一眼看向旁邊。
空的。
還在夢裏?
陸凜摸了一把臉,混著冷汗和淚,黏糊得厲害。
窗外忽然有亮光閃過。
他逐漸適應了環境,是入睡前的房車。
不是夢,醒了。
陸凜掀被下床,聲音嘶啞著低沉,“鶴清——”
他喊了一聲,沒有回應,他來不及披衣穿鞋,直奔車門,下車去尋剛一閃而過的光源。
下了車,氣溫依舊低沉,陸凜判斷出光源的方向來自湖邊,大步追尋那團光而去。
紛雜的野草齊人高,陸凜撥開草叢,急急而尋,那團光察覺了這邊的動靜,也快速向這邊奔來。
名字就在喉嚨,陸凜卻發不出聲了,他用力推著鋒利的野草,終於隔著最後一從野草,前方出現了模糊的影子,熟悉的聲音呼喚他,「陸凜是你嗎 ?”
陸凜無法回答,晏鶴清撥開最後的野草,青年提著照明燈,臉籠罩在絨絨的橘光裏,瞧見陸凜隻著背心,光腳站在野草叢裏,他驚蟄著快步走向他,“ 你——”
陸凜一步上前緊緊抱住晏鶴清,他用力嗅著熟悉的氣息。
他全明白了。
晏鶴清的末日、秘密,他全明白了。
晏鶴清所做一切,全是為了自救,為了避開3月3日的忌日。
他期盼、嚮往的3月4日日出,不是日出,是他不顧一切也想抓住的生命。
陸凜收緊了雙手,力氣大到異常,晏鶴清先是證異,繼而他反手回抱住陸凜道歉,「對不起,我醒了還早,就想著去湖裏下網,讓你擔心了。 」
陸凜含淚親吻著晏鶴清的眼睛。
不帶慾望,輕到惶恐,飽含虔誠。
許久許久,他終於能發出聲音。
“日出了。”
晏鶴清回頭,一輪紅日從火山口冒出,眨眼間整片天地就亮了,他總算看清了這個地方。
野草叢生,連綿火山,除了他和陸凜,沒有其他生命的氣息,湖麵是一望無際的暗紅色,沉默寂靜。
這個地方,彷彿是被世界遺忘的末世。
然而火山口,太陽升起來了,橘紅霞光在天空染出了絢麗蓬勃的色彩,是人工調不出的顏色,滿是生的希望。
晏鶴清鬆開了陸凜,快步走出野草叢,毫無遮攔麵向朝陽。
不用再找光,他此刻沐浴在漫天霞光裏,他就是光。
溫暖落到眼睫,晏鶴清眼裏倒映著美麗到極致的日出。
他第一次見這麼壯觀絢爛的日出。
晏鶴清迫不及待回頭喊陸凜,“陸凜你快看,日出好美。”
卻撞見陸凜隻看著他。
那雙黑眸湧動著澎湃的情緒,晏鶴清停住了,他忽然意識到什麼。
陸凜好像,知道了。
心口溫熱地跳動著,他也不說話了,靜靜回望陸凜。
四目交彙,不用言語,心靈自然相通。
下一秒,晏鶴清就聽到陸凜說——
“我在看,一直在看。”
“全世界最美麗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