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上下都是直呼陸凜名字,是他姥姥的要求。
陸凜側頭望著窗外,隔著被雨模糊的車窗,他目光被不遠處的校門吸引。
京大?
心髒毫無預兆狂跳,電光火石間,陸凜記憶全回來了。
那間陌生的房子,那個一起散步的校園。
晏鶴清。
那一枝白梅,是他的晏鶴清!
一切都不是夢,是他的記憶!
陸凜光速摸出手機,這個時間—
晏鶴清躲進福利院儲物間!
*
雨越下越大,晏鶴踮著窗戶,被雨朦朧的世界很不清晰,他看不到弟弟有沒有離開福利院。
剛才弟弟被那個和藹的阿姨牽走了,應該離開了吧?
想到再見不到弟弟,晏鶴清很想出去。
再看一眼,他還想再看一眼弟弟。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手握成小小的拳頭,又展開,重重擦著眼睛,不讓自己哭出來。
時間漸漸流逝,外麵徹底黑了。
暴雨聲可謙,晏鶴清收回視線,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屋內也跟著黑了,他再懂事,此刻也會害怕。
實在太黑了。
他不敢再看,閉眼深深埋進膝蓋,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淚水不聽話地從眼睛掉出來。
他怕。
他真的好怕黑。
同時,陸凜到了門口,他怕嚇到裏麵的晏鶴清,走得悄無聲息,也沒敲門。
他側身靠牆,從口袋摸摸琴。
……
晏鶴清突然聽到了熟悉的旋律。
是媽媽唱的評彈…
晏鶴清趕快擦眼淚,他不要媽媽看到他哭。
擦幹淨臉,晏鶴清環顧周圍,淺色的瞳孔就鎖定了門。
在門外。
晏鶴清有短暫的猶豫,但好奇心驅使,他還是站起來,慢慢靠向門邊。
聽到熟悉的旋律,他不再害怕,心口好奇地跳動,他打開了門。
樓梯間燈突然亮了,少許光亮照過來,在走廊上鋪了一條光帶,晏鶴清也找到了旋律的來源。
晏鶴清見到陌生人,警戒著要關門。
但他同時聞到了熟悉的香甜味。
他停住了,盯著陸凜臂彎掛著的一袋炸小蛋糕。 整天沒吃飯,他餓得肚子都癟了。
這時陸凜也吹完了《聲聲慢》,他歪頭,收起口琴,取下油炸小蛋糕遞給晏鶴清,“吃吧。”
晏鶴清臉頰漲紅,他吞嚥著口水搖頭,“我不吃陌生人的東西。”
到底還是小孩,眼睛還是眼巴巴望著小蛋糕。
陸凜勾唇,他蹲下平視著晏鶴清,“我不是陌生人,你叫晏鶴清沒錯吧?”
晏鶴清瞳孔張大,但還是小聲說:“可我不認識你。”
“現在認識了。”陸凜伸手,“你好,我叫陸凜,陸地的陸,凜然的凜。”
晏鶴清知道陸地的陸,但另一個字他不認識,他小聲重複,「陸凜。」他突然想到之前福利院的阿姨說過,會有大學生誌願者來看他們,他謹慎求證,「你是 誌工嗎?”
陸凜笑著搖頭,“不是。”
晏鶴清卻不害怕陸凜了,這個人給他很親切溫暖的感覺,他小心伸手,回握住陸凜的手,「哥哥你好。」他又收回手,好奇問,「哥哥你不是誌願者 ,為什麼到這裏來呢?”
“我來帶你走。”
晏鶴清沒來得及疑惑,陸凜就取出一隻小蛋糕餵到他嘴裏,輕輕揉著他發頂,“不改你名字,你永遠叫晏鶴清。怎麼樣,願意跟我回家嗎?”
嘴裏滿是香甜,蛋糕細膩又柔軟,還有溫度,吃著熱熱的,晏鶴清偷瞄著陸凜。
走廊的光帶拉長了晏鶴清的影子。
他小口小口吃完小蛋糕,片刻,那道影子跟著他點頭。
“願意。”
——
隔天早上,陸家的老管家辦理了晏鶴清的領養手續。
晏鶴清收養在他名下,和他一起住在陸家。
陸凜也來了,他請司機先送老管家回家,他騎來了那輛姥姥的粉紅單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