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劍九黃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更是都快要擠到了一起。
那副怎麼看都隻能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的臉，充滿了心酸與無奈的意味，心中更是隱隱總覺得這幅老骨頭，怕是真的要被徐鳳年給拆掉了。
“少爺，我覺得這位公子不一樣。”劍九黃義正嚴詞道。
“怎麼不一樣？”徐鳳年眉頭一挑，不解地看著李長瀾，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實在是過於精致，甚至比他見過的不少青樓頭牌都要好上許多。
“這個吧，你說他容貌俊郎，氣質不凡，我是認可的，但少爺你要說他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這個老仆我可是不認可的。”劍九黃笑嘻嘻地，很是禮貌地朝著李長瀾抱拳，簡簡單單行了個禮。
“這位閣下，一看就是個海量且有氣度的江湖俠士！”
“少爺，伱又不會武功，自然是不太喜歡聽那些江湖中的事情，咱們為了避免和那些打打殺殺惹上關係，依我看，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休息了。”
徐鳳年聽著劍九黃的話，心中詫異。
這個往常向來最沒有正形，邋裏邋遢的老黃，可從來就不知道該怎麼恭維別人，除了坑蒙拐騙，就要屬說些黃段子最為擅長。
遠了不說。
就之前遇見的那個狐狸臉，武功簡直高得離譜。
一群手持武器，訓練有素的土匪都在其手中走不過幾個回合，便盡數被其輕易擊敗，甚至連腰間佩戴著兩柄刀都沒有出鞘，足以可見其實力之高。
都這樣了，也沒見老黃誇讚。
這會兒，在酒攤兒裏遇見個年紀輕輕，看上去與他相差無多，體型更稱不上結實健碩的富家公子哥，怎麼反過來還主動說起了好聽的？
徐鳳年狐疑地盯著李長瀾，上上下下掃了幾眼。
當他掃到腰間掛著那柄長劍時，本以為是人不可貌相，興許真是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天縱之才。
可當徐鳳年再細細看去，瞧著那柄無論用料還是做工都堪稱是奢侈，隨隨便便從上麵敲下來點東西，估計都足夠普通人家吃上好幾年。
甚至與其說是武器，倒不如說更接近工藝品或者是收藏品的劍鞘之後。
徐鳳年則是徹底放棄了，剛剛腦海內生出的這種想法。
天下高手數量不知凡幾，人的性格和喜好也各種各樣，但總歸應該不會有這種膚淺，追求世俗凡物的高手。
徐鳳年笑了笑，直接否認了老黃的看法，心中已然確定這是位外出遊曆的富家公子，他這一身極為唬人的賣相，最多就是騙騙老黃這種沒什麼見識的糟老頭子。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有什麼擔心的了。
畢竟，論起二世祖。
天下二世祖數量是多，可又有誰能與他這個北椋世子相比較？
“兄台，我喝了你的酒，但你不要有什麼負擔，你我相見就是有緣，我肯定還你一場榮華富貴。”徐鳳年篤定老黃必然是看走了眼，他擺擺手，甩開劍九黃抓過來的手臂，喝著酒，吹著微風，越發覺得愜意。
一旁的劍九黃臉色卻是越來越黑，止不住地唉聲歎氣。
他一直緊緊放在身旁的劍匣，更是悄悄打開了一條細細縫隙。
這時。
李長瀾緩緩將手中的酒碗放下。
他嘴角泛起一絲淺淺的笑容，輕笑道：“這杏花酒雖然比不得我最喜愛的桃花酒，但在某些方麵也別有一些風味，淺飲幾口，亦無不可。”
“但是我很久之前曾經有位認識的朋友，他有句話，直到如今我還記得很清楚。”
“哦，不知道是哪句話？”徐鳳年好奇道。
在徐鳳年和劍九黃二人的注視下。
李長瀾慢慢將腰間長劍解下，輕輕放在桌案左手邊。
“不告而取是為竊，當為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