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這一問,管事麵露訝然,“侯爺納妾?這是沒有過的,老夫人不喜幾位爺納妾,且大夫人出身名門,大小姐又自小和二殿下定親,侯爺一直請名醫為大夫人看病,並未生過納妾之意,大夫人多年未曾再有喜,自是沒有別的兒女的。”
十五年前侯府下人清換過,此管事乃是後來在侯府做工最久之人,卻仍然一無所知,足見替換下人真將舊事掩了住,霍危樓令其退下,又令其餘做工十年往上之人入內查問。
他親自問,餘下幾位侯府老人倒豆子般的答話,生怕說的慢了惹這位武昭侯不快,然而回憶來去,也不過是補了第一位管事之語,薄若幽關於大夫人還有一女之推斷卻始終不見蛛絲馬跡,而十年前鄭雲霓生病遭難亦是迷霧重重。
待最後一位管事離去,仍無所獲,薄若幽唇角微抿,猶豫道:“侯爺,鄭大小姐出事是在十年之前,或許……和此番命案並無幹係……”
薄若幽隻怕疑錯方向令霍危樓耽誤工夫,誰料霍危樓轉而看她,“不必輕疑自己,此命案死者雖是侯府之人,卻與你從前在青山縣所見並無不同,命理瞻傷、察創視析、審斷推算皆為你所長,既有疑竇,便該堅定不移。”
如今線索不明,薄若幽想到霍危樓公差在身,到底不敢太過篤信,而她聽霍危樓此言,隻覺他字字錚然,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不僅不容別人質疑,連他自己亦從不猶疑,薄若幽心生歎然,她之心性難及他萬一。
霍危樓見她神色沉凝,以為她仍將他那話記在心頭時時畏怕,便道:“本侯的確不喜女子涉入公差,然你驗屍尚可,即便於推案上生了差錯,本侯也不會責難你。”
薄若幽位卑言輕,從前幫賀成多可暢言,如今卻是在武昭侯眼前辦差,免不得起初想求個無功無過,隻是霍危樓那日清晨救了她一命,她心懷感激,這才想竭盡全力顧不得那麽許多。
眼下猶疑,並非是怕擔責。
不過這些,不必說與霍危樓聽,於是薄若幽恭順道:“民女明白了。”
霍危樓看她一瞬,隻見她恭敬斂著眸子,脖頸露出一截秀美弧線,一縷墨發順著她臉側落下來,便襯得她臉側和頸邊的肌膚瓷一般瑩白細膩,而今日未戴鬥篷,本就纖柔的肩背,就更顯單薄瘦弱。
霍危樓收回視線,“你辦差勤懇,驗屍之術也算嫻熟,此番案破之後,可有所求?”
薄若幽有些莫名,“民女……無所求。”
霍危樓又看過來,便是衙門登記在冊的仵作,每月俸祿也不過爾爾,何況薄若幽並非衙門公差,憑賀成,車馬錢雖少不了,卻也不會富餘,霍危樓想象不出,薄若幽屢次幫賀成是為了什麽,再如何幫著破案,她也難得功名,總不至於當真全是為了替死者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