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搖了搖頭,“既是吃了許多苦頭,便不會在意這點小傷小痛,且她既是身份卑賤,便更該學會人情世故,看她那模樣,以後還要吃些苦頭。”
薄若幽並不同意他這話,卻也不在麵上駁斥,隻是低聲道:“吃些苦頭才知世故自是無錯,隻是再卑賤之人,也是想有人待她好的,不管她領不領情,別人待她親善些她也少些委屈,人總不是平白無故便知感激的,若人人以惡待她,許她心底也生出惡念呢?”
薄若幽往常不敢在霍危樓跟前多言,如今相處近一月,倒也漸漸有些放肆,說完這話,便有些小心翼翼的看霍危樓,果見霍危樓拿幽沉鳳眸睨著她,顯然不讚同她這話,“佛爺也有火氣,你倒是比佛爺還好性兒。”
燙了人也非薄若幽之錯,好心好意去送藥,別人還不領情,霍危樓高高在上不問俗事慣了,頭次跟著她去關懷關懷這些平民百姓,卻還遇到個冷臉不識好歹的,他當然不是好說話之人,見薄若幽不怨不怪的沒點脾氣,這心底的不快,幾乎是為她發作的。
薄若幽斂著眉目不敢再辯解,眼見二人快走到屋門前了,霍危樓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看著她,“傷藥給了別人,你自己又如何?”
薄若幽遲疑一瞬,還未說話,霍危樓一邊進門一邊道,“你進來。”
薄若幽欲言又止,見霍危樓頭也不回,隻好跟了進去,將門一關,外麵呼號的寒風便被遮擋在外,她捂了捂臉頰,身上寒意跟著散了兩分。
霍危樓很快尋來一瓶傷藥膏,指了指坐榻,“坐下。”
薄若幽不解其意,愣了一下才走過去落座,很快,霍危樓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說抓住她腕子,將她袖袍往上一撩,又倒出些藥膏來,不輕不重的往上抹。
薄若幽疼的牙根發顫,卻又被霍危樓此行鎮住,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霍危樓抬眸看了她一眼,“痛?本侯是要你記住,以德報怨並不可取。”
薄若幽痛的眼底起了水霧,又想爭辯一句她也並未有她想的那般性軟,卻又覺再頂嘴還要惹得他不快,隻得咬牙點頭,霍危樓又看了她一眼,手上這才輕了一分,隻不過他掌心粗糲,又慣常不拘小節,這藥上的實在令薄若幽坐立難安。
幸而此藥實在靈光,剛上完,薄若幽便覺一層涼意裹在手臂之上,片刻前火辣辣的痛已淡了許多,她站起身來道謝,霍危樓將藥膏遞給她,“早晚兩次,莫忘了。”
這話和她對月娘說的話一樣,也不知是不是在嘲弄她,薄若幽應聲接過藥膏,又福了福身,這才走了出去,她快步回了自己屋內,稍作洗漱便躺了下去。
剛躺下,便聽外麵呼號的風聲之中竟然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