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在江邊漁村長大,熟知水性,再加上多年練就的靈巧身骨,根本不畏墜江,而李玉昶年事已高,酒後失足意外墜江,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了,隻是我們沒有想到,這船上竟有侯爺,竟有這般多官差,還有這位會驗看屍首的大夫……”

宋媚娘苦笑一聲,“慧娘是我教出來的,我們的唱腔咬字皆是一模一樣,隻是如今我年長幾歲,少了些清亮之色,可我熟知技法,想學她唱上片刻幾乎不費力氣,我替她做了遮掩,月娘替我做遮掩,我們本是萬無一失……”

說至此處,宋媚娘忽而神色微變道:“但月娘不知那般多內情,月娘看出李玉昶對她心思不純,她隻是害怕,她拿我做親姐姐一般,我令她做什麽她便做什麽,她年紀小,不敢起殺心,一切都是我的過錯,是我教她的,”

宋媚娘磕頭在地,“民女所言句句為真,還請侯爺莫要哄騙民女,隻要能為月娘脫了奴籍令她後半輩子有個盼頭,便是不為民女免去刑責民女亦無怨無悔。”

霍危樓望著宋媚娘竟片刻未曾言語,他目光暗沉,仿佛透過宋媚娘想到了另外之人,福公公見狀忍不住喚道:“侯爺——”

霍危樓這才回神,“將你適才所言一字不落的寫下,還有當初你們如何合謀,如何商議,當夜又是如何行事,越細致越好。”說完見宋媚娘祈求的望著他,霍危樓又道:“本侯言出必行。”

宋媚娘長鬆一口氣,再度磕頭謝恩,霍危樓看她如此,又道:“柳慧娘並不願招認,本侯令你勸說與她,你可願意?”

宋媚娘先是麵露愧色,而後點了點頭,霍危樓便令路柯行事,路柯先帶著宋媚娘去寫下證供,又簽字畫押,然後才去見柳慧娘。

二人相見,說了足足半個時辰之久,待宋媚娘出來之時,柳慧娘已一改早前態度願意招認,霍危樓並未審問,隻令她寫下證供,直到了子時前後,二人之證詞才送到了霍危樓書案之上。

路柯道:“宋媚娘二人證供皆寫宋媚娘為主犯,其餘二人為從犯,月娘罪責微乎其微。”

霍危樓略看了兩眼便將證詞放下,“不必細究了,誰罪責多誰罪責少,本就難以論斷,她二人想來已有共識,明日將她們移交給楚州官府,且按此證供判案吧。”

路柯應聲,見時辰已晚便帶著證供退下,霍危樓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卻聽房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正走過他門前,卻是不做停留的往隔壁而去了,霍危樓當下凝神出聲,“薄若幽——”

門外提著茶壺的薄若幽猛地頓足,看了看關著的霍危樓的房門,一時以為自己幻聽了,她遲疑一瞬,上前敲了敲門,“侯爺在叫民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