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最深時,一股子不同於噩夢的恐懼擊中了她,她本應該在夢裏最驚險的時刻醒來,可這時,卻似乎有人在對她說話,令她更深的沉睡,而她背脊之下是無盡的深淵,那雙手正將她往深淵裏推下去——

薄若幽動彈不得,模糊的意識在被剝奪,徹骨的寒意令她連呼吸都窒悶了住!

在一陣痙攣般的顫抖中,薄若幽猛地驚醒了過來。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身上冷汗如雨而下,整個好似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然而望著熟悉的帳頂,她卻有種生死一線後的慶幸。

她目光詭異的去打量這屋子,仿佛要找出那個推她的人,可等她緩過氣來,卻又恍然不過是夢,隻是這夢與往日所有的噩夢都不相同。

她起身去擦身更衣,走到黃花梨高櫃之前時,人又愣了住,煩亂和恐懼如絲線一般從四麵八方纏繞上來,她渾身緊繃的僵立在原地,隻覺身體發麻不聽使喚,望著緊閉的櫃門,有種想躲進去的衝動,可這不是她會做的事——

薄若幽忽而一陣頭皮發麻,是什麽在驅使她?

她逼著自己步步後退,離那櫃門越來越遠,直退到西窗之下跌坐在榻上,這才覺得纏繞自己的絲線鬆了,手腳恢復了知覺,心底卻一陣後怕,她似乎差點變成了個傀儡娃娃。

為何會如此?!

薄若幽端起茶盞喝了兩口冷茶,這才令驚惶不安的心平複了一分,窗外是冰天雪地的寒夜,她獨困於此,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發生了何事,旁人更難幫她。

抿了抿唇,她隻覺出滿口苦澀,至天明時分,薄若幽方才回床榻上歇下。

她比平日起的更晚,神色亦顯憔悴,趁著外麵雪亮的天光,她打開了櫃門,此刻卻並無想躲進去的衝動,那莫名的恐懼更消失無蹤。

她開始仔細的回想昨夜的夢境,神思剛一動,便覺太陽穴一陣跳疼,然而她未曾停下,在這近乎自虐一般的回憶之中,她想起了那詭異的鈴鐺聲和被夜色籠罩的山林。

“小姐?小姐醒了嘛”

良嬸的聲音令薄若幽猝然收回了神識,她艱難的喘了口氣,應了一聲,這時良嬸在外道:“福公公過來了,小姐可要見見?”

薄若幽秀眉微揚,“隻福公公一人?”

“是。”良嬸應話,又道:“福公公說侯爺有公差要辦,說一位什麽大人的舊宅之中發現了一具屍骸,侯爺一早便過去了——”

薄若幽目光頓肅,抄起件鬥篷往門口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案子來了~

☆、十樣花04

一片冰天雪地裏, 路柯帶著繡衣使在王青甫舊宅中挖骸骨,骸骨在後院早已幹涸的荷花池裏,然而如今天氣嚴寒, 將荷花池內的土凍得硬鐵一般,繡衣使們的進度極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