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邊說邊輕撫她發頂,心疼她這月餘受的煎熬。
薄若幽慢慢的才覺鼻尖發酸,抬眸時,眼底蒙著些水汽,“馮欽為何作惡?”
霍危樓拉著她的手落座,將馮欽幼時家中亂事道來,末了道:“他生了心魔,又想修煉邪術,想勝過馮垣做那真正的天師聖主,實在令人可歎。”
“原來這便是他的行凶動機。”
真相總是殘忍又蒼白,馮欽有個修道入魔的父親,又目睹母親受折磨而死,的確淒慘,可那又如何,世上比他更悲苦者何止萬千。
想到弟弟死在這樣的人手中,薄若幽心尖一陣抽疼,修煉邪術之人,心誌不比尋常,狠辣時六親不認,薄若幽實在不敢想弟弟死前遭了哪般罪,而她亦差點死在馮欽手上。
“其他人呢?他可交代清楚了?”
霍危樓搖頭,“揭出他父親母親的舊事,他神誌有些失常,我離開天牢之時,正令路柯請禦醫來,要全然審問清楚,需得花些功夫。”
薄若幽點點頭,又露怔忪之色,案子並未交代完全,可作為薄蘭舟在世上唯一的至親和那夜的受害者,她最想知道的卻已經清楚了,凶手就是馮欽,她也不曾拋下弟弟。
又過片刻,她問:“馮欽定是死罪吧?”
“是。”霍危樓握住她的手,“萬死難贖其罪。”
薄若幽心口又悶痛起來,凶手會懲治,逝者卻不能生還,因此而生的傷痛也終究不能平複,她隻能求個結果,可即便隻是個結果,也極其重要。
薄若幽好一會兒未言語,霍危樓並未立刻出聲,安靜了片刻,方才將她抱至膝頭,“要過年了,改日去鳳鳴山,將此事告訴她們,她們泉下有知,能得寬慰。”
薄若幽對上他的眸子,他眼底盡是溫柔,看得出,他想給她更多的安慰,可他屬實不算個能說會道之人,相比花哨的言辭,他更願意像哄孩童一般將她抱在懷裏。
薄若幽深吸口氣,又連著心底的悶痛,盡數呼了出去,她攀住霍危樓肩頭,“好,侯爺要陪我去。”
霍危樓薄笑道:“自然。”
冬日天亮的晚,此刻窗外仍是黑漆漆一片,風雪仍在呼嘯,薄若幽卻安心很多,忽然,她疑惑道:“外頭不見光亮,良叔當還歇著,誰給侯爺開的門?”
霍危樓生出片刻的遲疑。
因為,他是□□越戶進來的。
少年時都未做過的荒唐事,今日卻做了。
薄若幽何其聰慧,她看向遠處屏風上掛著的鬥篷,敏銳的想起在鬥篷邊上看到過一星泥漬,“好啊,堂堂武昭侯,竟做此等不成體統之事,若是讓義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