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溫聲道:“往後你喜歡什麽,我都為你尋來。”

薄若幽自不是好金銀玉石之人,隻是霍危樓說的誠懇,她亦知霍危樓定會說到做到,而他自己才是真正坐擁榮華卻不戀俗物之人,於是她柔柔應了聲“好”。

馬車沿著山道而上,沒多時便到了薄氏墓園,二人沿著小徑至薄景行夫妻墓前,先祭拜了父親母親,才去祭拜薄蘭舟,薄若幽蹲在墓前絮絮低語,待將前因後果交代完了,方才拿出從府中帶來的紙舟。

這些紙舟上有的潔白無瑕,有的寫著歪歪扭扭的墨字,她隨著香燭祭文燒了,螢螢火光照亮她的眼眸,對那個漫漫長夜的恐懼似也散了一分。

等最後一艘紙舟化為灰燼,薄若幽方才隨霍危樓離開陵園。

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薄若幽白日裏陪著霍危樓探望了長公主,晚上,則乖乖陪著程蘊之用年飯。

他們父女相依為命幾年,這個年過的和在青州一般安穩和樂,而如今是在京城,薄蘭舟的案子破了,程家平反昭雪,薄若幽婚期將近,未來都是新氣象,程蘊之高興之餘多飲了幾杯,不至二更便歇下,薄若幽正在猶豫是否要守歲,霍危樓來了。

除夕夜宮中賜宴,霍危樓身上有淡淡酒氣,聽聞程蘊之已歇下,他帶著薄若幽出了門。

馬車一路往未央湖畔去,今夜除夕,家家戶戶皆要過年,西市反而冷清頗多,隻是沿街的酒肆樓舍皆是明燈高掛,螢螢煌煌,如瓊樓玉宇。

霍危樓帶著薄若幽到了未央湖。

畫舫樓台少了酒客笑鬧,仍有絲竹管弦之聲,霍危樓飲了酒,眸子卻十分清明,待馬車到湖畔停駐,薄若幽狐疑道:“侯爺帶我來此做什麽?”

她欲要掀簾下馬車,霍危樓卻將她拉住,“下去冷,就在馬車上。”

薄若幽奇怪的看他,就在這時,一道“咻”的破空聲忽而響起,很快,又“砰”的一聲炸開,薄若幽正覺意外,便見眼前霍危樓陳墨般的眸子裏,倒映出一片流光溢彩!

簾絡不知何時被掀起,霍危樓示意她朝外看,待薄若幽轉過身,便見已經凍成冰鏡的未央湖麵上,竟有五彩繽紛的煙火升空!

道道斑斕焰光直躥而起,又砰然四散,本是無星無月的夜空,此刻憑空生出河漢璀璨,星落如雨,又似絳霞火樹,彩絮銀花,薄若幽看的一呆,慢慢才生出些驚喜意味,瞳底亦映出瀲灩明光,忍不住拉住霍危樓的腕子,“這是侯爺備下的?”

她趴在窗口,霍危樓從後將她攬入懷中,很是足意的道:“宮中行宴上所見,往年不覺什麽,今年卻覺甚美,便想與你同看。”

他語聲有些含糊,薄若幽回頭看他,“侯爺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