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李星盈的父親也是四品官員,許配給了一個寒門進士,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高中那年便定下了二人的婚期。那進士偏也是個俊俏風流的長相,可惜在那京郊名寺裏他被升平公主一眼看中,使了百般手段要讓他屈服。

李星盈與那進士成親那一日,生生被人劫了道,隻是往常別人劫的新娘,那一日卻是劫了新郎官。那進士也是個剛直的主,寧死不屈,三日之後竟真的在公主府被折磨至死。李星盈未過門卻真成了寡婦,她對那人倒是情意深重,願為其寡居。隻可惜她父母因為升平公主的威勢不敢收留她,進士一門也無人可接濟她。之前隻聽說她流落在外,陸思音進京的時候就聽說這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小姐接連被騙,竟生生落魄到逼良為娼的地步。

她的叔父與陸思音的母家還有幾分熟悉,陸思音母親聽說了這事便起了迎娶李星盈的念頭。此次進京陸思音就將李星盈從妓館裏接了出來,送進了她叔父陳國公家。當初她也不算真的出嫁,隻要明麵上身份說得過去,就算頗有些爭議也都不是難事。

綠英跟李星盈大概說了她們的盤算,那已歷經苦痛的女子雖一口答應,但也不懂為何肅遠侯不惜千辛萬苦要娶她為妻。

“本來那日接她出來之後,便要好好跟她說個清楚的,”結果她那日失魂落魄,哪裏有這樣的功夫,陸思音歎了口氣道,“罷了,明日咱們悄悄去一趟陳國公府。”

“其實就算不告訴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真讓她知道了內情,倒容易惹些麻煩。”綠英勸道。

“若她真的嫁我為妻,這一輩子也就是跟我一塊兒寂寞冷清,就算不說出內情,總得告訴她肅遠侯不能人道,叫她有個準備把,”陸思音苦笑著,“再說,她肯為那進士犧牲至此,也是有情有義,這樣的女子也不會如此背信棄義。”

綠英應下:“不過我覺著,既然有人要陷害您與端王,那這背後的人後頭指不定還要生事。這婚事安排還得仔細斟酌。”

“且走且看吧。

綠英去陳國公府跟人說了一聲 ,說是肅遠侯叫妾室夫人要跟他家娘子說幾句話。第二日陸思音便還是換上女子裝束,戴上幕籬出門。

本來臨走的時候綠英是想叫上明封的,可這一大早也不知道人去哪兒了,陸思音也說不必,於是就她二人一道出門了。

陳國公對自己這侄女的過往自然清楚,人是肅遠侯府要留的,他尋了處僻靜的院子好吃好喝伺候著也就是了。

陸思音看不見那李星盈的麵容,但聽她溫言細語,也算是舒心。

“不知侯爺是有什麽事要特意讓娘子與我交代。”李星盈這幾日臉色紅潤了些,不像綠英那日在浮光樓裏見到的那般神思倦怠惶恐。

陸思音也是欲言又止了幾次,才輕柔地跟她說,肅遠侯會娶她為妻的緣故。

本來李星盈還覺得麵前這姨娘的聲音奇怪,沙啞得很,而後卻因為她說肅遠侯不能人道這話,頓時尷尬了神色不去在意她的聲音。

若是肅遠侯有這樣的隱疾,那日後夫妻之間便易生嫌隙,提前來告知也是情有可原,這樣的境況的確也不好娶些高門之女,免得到時候鬧出不必要的麻煩。她領會了陸思音的意思,隻說這婚事聽他們做主就是,入府之後她便隻想久居佛門,絕不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