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了，顧勇匆匆地趕了過來。一見顧爽的架勢，臉上不免有些赧然：“小爽要回去了？那個，我剛才去信用社詢問貸款的事兒了……”
聽他這麼說，顧爽也不急著走了，又回到屋裏，問顧勇道：“大哥，你決定養綠頭鴨了？”
顧勇鄭重地點點頭：“嗯，我和你大伯大孃孃商量過了，三嬸三叔前頭都養過了，有技術有經驗，扔了這個不幹，還上哪兒去找這種現成的好事。所以，南坡那邊的地我也想好了，不種蔬菜也不種甜瓜了，還是種糧食吧。那個不費事，抽個空我和你大嫂就把活兒幹了。不耽誤養鴨。”
聽他如此說，顧爽不由笑了。又問：“大哥想第一批養多少隻？”顧爽剛才已經和他把鴨苗的價格說了，綠頭鴨的鴨苗價格並不貴，一般都在四到五元，要得多了，三元五差不多就能拿下來，一千隻也不過四五千塊錢，加上一批養成的飼料，一萬塊足夠了。據顧爽猜想，大伯家的院子並不比她們家的大，改造後養殖兩千隻也就差不多了，那樣子前前後後兩萬塊也就夠了。這麼多年大哥大嫂在外邊打工，也應該攢下一些錢，兩萬塊總能拿得出來。可剛才顧勇卻說去詢問貸款的事……這就不由顧爽不心生疑惑了。
顧勇撓撓頭，憨笑著道：“我和你大伯大孃孃商量了，既然三叔三嬸養過了，技術也成熟，那我們就決定多上一些，準備養一萬隻。”
“啊？”顧爽實在是有些吃驚了。
她給父母的計劃最多也不過兩千隻，沒想到，大伯一家居然這麼大手筆，上來就想養一萬隻。這固然是對她的信任，但顧爽卻還是覺得太過了。不說別的，野生動物家養，卻也要盡量保持其野性和活動範圍，也就是要有足夠的活動場所，像綠頭鴨還要有供其戲耍的池塘，最起碼也應該有一個水池，那樣子綠頭鴨的肉質才能保持鮮嫩而不肥膩，養殖出來的鴨肉品質才會好。否則，僅僅是品種優勢，而不講求養殖方法，養出來的同樣是肥膩不堪的飼料鴨，那誰還高價買你的？
低低的驚呼一聲後，顧爽立刻問道：“大哥，你一次養這麼多隻鴨子，準備在哪裏養啊？”
顧勇疑惑地看著顧爽：“我和你大伯商量過了，把後院都改成鴨舍……我看三叔三嬸就在後院養的……”
顧爽那麼一問，顧勇還沒立刻反應過來，話說到一半，才看到顧爽臉上的不讚同，急忙解釋了一句。
顧爽笑笑，慢慢說道：“大哥，我先問你個問題，我們為什麼養綠頭鴨，也就是野鴨，而不養普通的鴨子呢？”
“呃……野鴨值錢吧。”顧勇回答。
顧爽再次笑笑，道：“那，大哥你說野鴨為什麼值錢呢？”
這一回，顧爽沒等顧勇回答，直接自問自答道：“野鴨為什麼比普通的家鴨值錢？一，野鴨的肉質營養豐富。二，野鴨的肉質細嫩，口感好。而我又要問了，為什麼野鴨的肉營養豐富又細嫩好吃呢？那除了野鴨的品種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野鴨的生長生活環境與家鴨不同。同樣是鴨，野鴨的生長生活環境更加寬闊，活動範圍更大，吃的食料更加豐富，所以，野鴨的肉質才更好吃，市場的價格也才更高。但是，我們把野鴨當成家鴨來養，你想想，那肉質還會那麼好嗎？肉質不好吃，咱們的鴨子還能賣出去嗎？”
被顧爽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顧勇愣住了。顯然，他因為對顧爽的信任，被自己想象的美好前景給衝的大腦發熱了，正一股子幹勁兒的時候，卻被顧爽兜頭潑了一盆涼水，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顧爽仍舊毫不客氣，繼續道：“大哥，其實，野鴨的養殖是有最高密度的，就拿我們家的後院來說吧，這個麵積理論上的最大養殖量是兩千隻。但是，我們公司的規定是一千五百隻。我們要給野鴨創造最好的生活生長環境，提供最接近自然飼料的飼料配方，從而才能提供出最高品質的野鴨。大哥，你想想，普通家鴨的出籠價格一般在每公斤十一元左右。而野鴨的價格最便宜也得十六元每公斤。而且，我這次回去就會給我們的野雞野鴨做商標注冊，然後會立刻開展前期的推廣工作。屆時，我們的價格隻會比十六元高。大哥，你算一下，不是養殖的量越大才越掙錢。我們既然搞得是特種養殖，要的就是高質量，然後爭取高利潤。”
聽顧爽說完，顧勇愣了片刻，眨了眨眼睛，然後才恍然道：“小爽，是我想差了。我這就回去和你大伯大孃孃說。”
說著，顧勇站起來就往外走，顧爽也笑著跟上：“大哥，你回去好好和大伯大孃孃商量一下，我建議第一批可以少一些，一千兩千都可以。當然了，若是真的想大幹的話，也可以考慮另外選址建一個比較正規的養殖場。那樣可以避免重複投資。”
顧勇點頭答應著，顧爽停住腳步，笑笑道：“大哥，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有什麼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送走顧勇，顧爽和顧彬帶著寶寶，拖著沒精打采的笨笨，終於踏上了歸程。
顧彬開著車，瞅瞅顧爽道：“姐，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這麼麻煩呢？還不如幹脆讓大哥去你的養殖場裏打工掙個工資，大夥兒都省心。你看著吧，大哥不管怎樣還能聽你的，二孃孃他們可就不一定了。若真的讓她養了，到時候養的不合格真的拒收的話，二孃孃一定能跑到咱家撒潑打滾兒。”
顧爽也覺得這些親戚裏道的關係最難掌控。要不是真的心疼二伯，她還真不想理會二孃孃那個人。
揉揉腦門，顧爽歎口氣道：“這件事先小人後君子吧。簽了協議，隻要對方不按照我們的要求操作，我們隨時可以中斷飼料供應。而且，後期也不再包產包銷。隻要第一批大哥養殖成功得了利，二孃孃看在錢的份兒上，也會安穩些。”
看顧爽煩惱的樣子，顧彬又忍不住開口勸道：“姐，你也不用太煩惱，看到協議上那些限製，還有飼料的價格，依著二孃孃那精明勁兒，說不定就自動打了退堂鼓呢！”
坐在顧爽懷裏的寶寶嘟著小嘴跟著學舌：“鼓，嘭嘭嘭！”
這小樣子逗得顧爽和顧彬同時忍不住笑了。
顧爽點著寶寶的小鼻子，笑道：“你個小東西，這兩天玩瘋了，再待下去，你姥爺養的那些錦雞的尾巴都被你揪禿了。”
寶寶有些不高興，嘟著嘴巴道：“雞肉，香香！”
顧彬大笑：“你個小東西，我說你昨天還沒去禍禍那些錦雞，原來是吃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