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姐爲了籠絡他們可是花了大價錢,二房媳婦學乖了,不敢在宋司令麵前將小妹的壞話,隻是一個勁兒的提大哥昏迷的時候,吳小姐是多麽傷心,日日來探。
宋振騏走過一次鬼門關,內沉的氣勢到了渾然天成的地步,他眉頭也沒皺一下,隻不過簡單的說了句「你先不要講話」,她便訥訥的漲紅了臉,真的不敢再多一句嘴。
家長裏短中,時間很快到了十點,大家齊齊散去,俊英身上有傷,一時也熬不住了背後隱隱發疼,她起身握了一下大哥的指尖:「哥哥,我先回去了,夜裏有什麽事情,你記得喊徐副官呀。」
從醫院大樓出來,一道汽車光登時亮起,一下下閃爍著。
俊英心有所感,抬手攬住光綫慢慢的走過去,車窗降下來,陳將軍一板一眼的掃視著她:「宋小姐,賞不賞光吃個宵夜?」
俊英背疼想早點回去休息,但是陳師長都逮到醫院門口了,想必不會輕易放了她,費盡口舌也沒意思。
見她點頭,劉士官從前座跳下來,拉開後座的車門,陳昭廷優雅的往旁挪位置,拍拍身邊的空位:「請坐。」
陳將軍萬分規矩地請她去六國飯店吃粵菜,俊英也不怕麻煩劉士官,朝他笑道:「能麻煩您去藥店買點藥麽?」
一屜屜的蝦餃鳳爪等小菜上來,陳昭廷解開領口的扣子挽好袖口,紳士地給她夾菜。
俊英麵上很平靜,心裏也很平靜,經歷的大哥的生生死死,她已經很難爲旁的事驚得跳腳。
何況她的身份在這裏,陳師長再也不能逼迫她。
說逼迫也談不上,俊英喝了一口溫水,細細的瞅他的眉眼,他現在應該過得不錯吧,神態很正常。
「你吃啊。」
「先等一下,我背疼,吃完藥再說。」
劉士官跑進來,俊英謝了一聲吃了兩片藥,沒什麽胃口的夾起鳳爪送進唇裏,鳳爪軟爛,她一節節的吸,慢慢的嚼,反倒嚼出了胃口,又主動舉筷子夾別的菜。
陳昭廷手腳修長,體態頎長勻稱,麵目奪目,就這麽安靜坐在俊英對麵,也是一份很好的下酒菜。
他親自倒了兩杯紅酒,二人碰杯,俊英漸漸多了笑意,覺得跟一個正常又俊美的男人相處,十分悅目愉快。
吃完飯,他要送她回去。
送就送唄,難道他還打聽不出來她的住所?
俊英下車跟他說再見,身子漸漸發軟,有些後悔飲了那些酒。
陳昭廷跟著下來:「聽說你大哥就是在這裏出事的?」
「嗯。」
「這裏不安全,要不去酒店?」
「不去了,那些人不是抓到了麽。」
「」陳昭廷越過她,往樓道上走:「那我送你上去。」
俊英打開門摁開電燈,家裏有些亂,她換下的衣服還仍在沙發上沒收拾,她堵在門口:「可以了,今天謝謝你,你回去睡吧。」
陳師長雙手背後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正經又溫情:「讓我看看你住的地方,看一眼就走。」
不知怎的,俊英的臉有些燙,心裏蕩漾著一點點波痕,他以前可不是這麽好講話的,脾氣真的改了?
陳昭廷終於進入了宋俊英的地盤,考究似的建議她換家具,浴室要重新修整,帶血的地板還沒刷幹淨要重新刷。
甚至撿起沙發上的衣服折疊成磚塊放好。
俊英滿耳都是他輕聲的嘮叨囑咐,竟然不煩,起身給他倒了熱水。
陳昭廷看到酒櫃上的威士忌,抄了兩個杯子過來,忽而憂鬱的長嘆一聲:「再陪我喝一杯啊。」
俊英跟他,也有前塵往事,好的壞的全都有,但是畢竟久遠了,隔著層薄霧,已經不是很明顯。
她陪他坐下來,捧住杯子抿了一口烈酒,喉腔暖融融一片,背上的痛意也消失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俊英舔了舔唇,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他還是以前的脾性,或許她就直接開駡了——誰讓你說話當放屁?
「我很好,謝謝掛念。」
「你也別想多了,我就是擔心你的安全。你一個小女人,在外麵難道還沒吃夠苦?」
俊英心裏更燙,他已經體貼到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