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廷的臉上見了血,他運動著口舌唇槍,舌尖觸到甜腥的味道,銳利凶狠的目光射向對麵的男人,兩人近距離肉搏,陳昭廷隔開宋振騏鐵石般的手臂,旋即轉身順勢拖過他肩膀,將人過肩摔的狠狠甩到地上,地上的男人動作迅捷,一雙腿像螺旋似的絞住他的,將他也絞到地上。翻滾間,陳局長對著宋振騏的左胸口重擊兩下,拳頭透過肌肉觸到骨胳,宋振騏的額間當即滾下冷汗,胸口仿佛要裂開了他仍舊死咬著牙關,將悶哼吞了進去,腰間驟然法力翻身,長手穿過對方的咯吱窩直穿的脖頸處,差點把陳局長的腦袋給擰下來!
越打越痛,越痛越狠,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俊英看得青筋直跳,對著陳局長呼和一聲就往下跑,跑下來後就隻看到他一個人癱坐在木樁旁。
第二日,繼續,第三日繼續,俊英的神經越來越敏感,越發的不敢看,婆娑的綠意下,即使是頭一天沒發覺什麽,往後兩天,她竟然不敢接受自己的猜想。直到周六這天,她也不去陽臺了,神思不屬的握住高腳杯,額角一陣陣的抽搐,後腦勺的頭皮處麻麻的,致使她看東西全都看不進眼裏,到處都是陽光折射出來的光綫,於是她關上所有的窗戶,拉上遮光簾,一個人躲道沙發角落蜷縮起來。
沙發還不夠安全,俊英軟綿綿的起身,費盡萬分力氣將獨坐的大沙發同旁邊的長沙發拉開縫隙,她鑽了進去,身體貼在冰涼的石墻上,頭頂全是陰影,握住紅酒杯的那隻手不住的簌簌顫抖,一個沒握住,耳邊響起清脆的破裂聲。
她自覺已經躲的很遠了,可是耳朵異常的敏感,隔著窗墻和距離,總有肉體扭撞的擊打聲遠遠的滲透了所有,她的眼睛不見,可心裏看得一清而出,那個人是怎麽和陳昭廷對仗,是怎麽迎接對方的重擊,兩個人又是怎樣拳腳相交,血脈僨張的肌肉是如何揮舞出凶烈的狠意。
俊英顫抖著手掌抱住自己的胳膊,摸到一大片鶏皮疙瘩,濕噠噠的液體順著兩腮往下滴落,她猛的閉了閉眼睛,從角落裏跳了出來,瘋了似的往樓下衝去,門廊出正好處著一隻鐵鍬,她想也沒想的抄起來,繼續奔跑,越過兩道門洞,衝向花園處,眼裏看不清人影,將鐵鍬高舉到頭頂,披荊斬棘似的揮舞下去,兩個高大的男人同時鬆手,紛紛悚然往後一躍,俊英瞪著他們大吼:「你們再打一個試試!」
「都有病,嫌命不夠長?!」
俊英撇開左邊的男人,單單瞪大一雙圓眼,烈日曬著,熱汗很快流了下來,白晰的臉蛋紅的詭異,雙眼含著熱淚得射向陳昭廷,憤怒怨恨交加的衝上去,手握鐵鍬對著他的腰臀下死手,陳昭廷喲吼一聲滿地亂竄,剛剛打的有多英武,現在就有多狼狽。
陳昭廷躲過數次攻擊,終於徒手捂住了鐵鍬的壁杆,氣吼吼道:「我他媽是哪點對不住你們兄妹兩了,一個兩個都是老子撿回來的,沒有我,你們死在哪裏誰知道!」
俊英對吼:「你鬆開!」
陳昭廷鬆開,俊英搶回武器,撅嘴忍哭:「你、你他媽的說的對!」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轉身,還未看清對方的身影,耳裏傳來一聲天崩地裂的低喚:「俊英——」
俊英在心下嚎啕大哭,麵上若長江之水,喉腔梗住低低抽噎,眼睛花了又亮,亮了又花,終於看清了大哥的麵貌。
他穿著一身青藍低劣的布褂,曾經濃密的頭髮剪成了寸板頭,五官仍舊是深刻,似乎瘦了了些,可挺拔的身板還在,往日的氣勢收斂到沉重,他往前一步,俊英就後退一步,俊英抖抖索索的喊:「你你別過來」
宋振騏站穩了,不進不退,眼裏隻有他哭唧唧的愛人。
俊英受不住他的眼神,泄憤般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將武器扔過去,扔的一一點兒都不準,宋振騏都不用躲,鐵鍬哐當一聲砸到地上。俊英抬手抹了把熱淚,快要喘不過氣,於是隻得跑了。